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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書評(1)
新聞報導 -
作者 台灣大地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楊緒東   
2008-10-03

*粗體字為楊緒東醫師撰寫之書評


黃華昌其人其事:

16歲入特攻隊,17歲當思想犯,21歲加入革命黨,坐了10年政治牢…

黃華昌以硬頸精神和叛逆鬥志,從太平洋戰爭、228到白色恐怖,壯遊時代變局,窮盡生命滄桑。全書由7名政治受難者精采翻譯,文學和史料價值非凡,是口述史難得一見的史詩之作。
黃華昌,2004,《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

前言:
黃華昌是眾多日治台灣人的日本經歷,台灣人處殖民400年,黃先生的歷史紀錄,說明100年來台灣的無奈,台灣人應該從亞細亞的孤兒中,成長為海洋民主的台灣民族。台灣人不可迷信於中國殖民教育,必須奮力而起,建立台灣人的台灣國,否則台灣人只是永久無法自主的奴隸。

為何台灣人到現在還無法做自己的主人,主要台灣人缺乏建國意識,只會找真主,找管理台灣的老闆。現在這位中國黨老板阿九,就能做得好嗎?口口聲聲喊出我是台灣人,死了燒成灰還是台灣人,當選以後馬上全面中國化,台灣人有766萬選阿九,其造成的敗台共業,就是連結中國之後,會引爆全方位的台灣災難。

國史館館長張炎憲如是說:

華昌先生自許具有叛逆骨氣,嫉惡如仇,才會參與運動。被抓之後判刑10年,輾轉移監,度過恐懼無望的歲月。過去思想犯被捕之後,幾乎喪失生命的意志,生活在沒有明天的恐慌中,華昌先生赤裸裸寫出這段日子生命無依無靠的感受,是對國民黨最深沈的控訴和時代的見證。
黃華昌,2004,"時代與生命的見證-張炎憲序",《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p.18-19。

陳儀深教授亦言:

黃華昌先生是1929年出生於竹南的客家人,他在日治時期的1942年報考大津陸軍少年飛行兵學校旋被錄取,1944年從大津陸軍少年飛行兵學校畢業後,又升級到「熊谷陸軍飛行學校」正式接受駕機訓練,1945年2月被編入實戰部隊。他們這些受過正式訓練的飛行兵,反而不像許多短期速成的學徒兵、後補生那樣奉派特攻作戰而為國捐軀,乃得以「毫髮未損活到戰爭結束」。

黃先生在戰後1946年回台。不到半半,即因高談闊論和教室中的黑板塗鴉文句,而成為國民政府的思想犯,大約3個月以後釋放。他曾在故鄉的竹南國小擔任體育教師,卻因學歷不被承認,而且無法配合公教人員的「三連座保證制度」,而遞出辭呈。對於1949年初夏被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後來他有一段清楚的說明:

「我對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中國共產黨本無好感,也沒有徹底認識,只一意想對抗無能腐敗的國民黨政權,與蔑視台灣人的傲慢的外省人,又想報復過去累積的種種怨恨,才不深加考慮,接受人家勸誘;結果連革命團體(或地下組織)的名稱和系統都不知道,就輕率地加入了,我因此極為後悔。」

無論如何,這一段加入地下黨的經歷影響了黃華昌大半生的命運,他是1950年所謂「學生工作委員會案」的45位被捕者之一,該案有11人被判死刑槍決,33人判5至15年徒刑,1人無罪釋放;黃華昌完全未經開庭審判,即被處以10年重刑。

2、30歲的青年黃華昌,以青春換取了一段50年代白色恐怖的經驗。包括國防部保密局的南所、北所,青島東路的軍法處看守所和鄰近的國防部軍人監獄,然後在1951年5月移送綠島的「新生訓導處」,直到1960年6月刑滿出獄為止。
黃華昌,2004,"另一種豐富的人生-陳儀深序",《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p.20-21。

一直被殖民統治者所否定的台灣人,遇到所謂回歸祖國反而更為悽慘,本來要修理日本人的人,又如何度過他的歲月。

著者的序曲我完全摘錄,而以片段介紹,希望網友洽出版社購買完整版本,http://www.avanguard.com.tw/ , Email: a4791@ms15.hinet.net

客家精神於傳統客家女性的成長,的確令人敬佩。

當台灣還是日本殖民地的時代,昭和初期的竹南火車站前,有一個挑著麵攤子,向火車搬運工叫賣的窮苦人家。賣麵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被當地佔多數的福佬人蔑稱「憨客婆仔」。1929年,我出生在這一家,排行老四。從小看我母親被福佬人瞧不起,又被日本人臭罵「清國奴」(亡國奴);她受盡欺凌,卻辛苦撫養我們長大。我一心一意想當被人尊敬的人,好替親愛的母親報仇。

於是在1943年,才14歲的我,不顧父母反對,志願報考當時最受年輕人嚮往的「陸軍少年飛行兵」。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當了飛行官,一身威武的軍服,佩上繡有金條的襟章,腰插日本軍刀,在父母和台灣人面前,修理那些曾經欺負我們的日本人。當時幼小的我一直深信,這個夢是我唯一能報仇的捷徑。

經歷幾度生死關,日本戰敗而夢醒。戰後,日本政府對我們這些異民族的前「帝國軍人」,任其自生自滅,我只好與饑寒拼鬥,從日本關東徬徨流浪到南方九州,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在第2年春天好不容易踏上祖國的大地。

從死神懷裡掙脫回國的熱血青年,立志要以所學的飛行技術奉獻祖國,為祖國的重建和復興獻身。想不到如此純真的心願,反為自己招來牢獄之災,兩度被誣陷叛亂;多愁善感的青春時光,虛擲在黑牢和孤島的勞改營中,忍受長期煎熬。

如今時過半世紀,少年的夢已破碎,窮我一生而一事無成。然而將隱藏歷史黑暗墮落的真實故事公諸於世,讓兒孫知道,也讓後人一窺當年動盪大時代的面貌,該也是功德一件吧。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序曲",《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p.32-33。

竹東芎林有一佃農,姓楊。他的長女才9歲,就被我的祖父買來當「童養媳」。表面是說要在漢學老師身邊伺候學習,將來年紀大了,嫁給老師的兒子當媳婦,其實是形同奴隸的可憐童工。清晨天還沒亮,就被叫醒幫忙做豆腐,做好了,挑出去叫賣。好不容易賣完回家,飯桶已經粒米不剩,留下滿桌狼籍的碗盤、冰冷的豆腐渣,以及順著自己臉頰流下的熱淚。

收拾餐桌、洗好碗盤後,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馬上打掃教室、伺候養父母,並利用一點空地種菜,飼養豬、雞、鴨等等,工作從來沒有一刻間斷。到了晚上,還要為全家人燒洗澡水、洗衣服、浸泡大豆準備明早做豆腐等等,一直忙到深夜。

小女孩僅僅9歲,三餐吃不飽,工作卻比大人還多還辛苦,真是一連串苛刻的考驗。曾有多次,她的親生母親看不下去,把她偷偷帶回家,但拿人的錢手軟,小佃農的楊家只得乖乖把小女孩送回,還要向漢學老師叩頭賠不是。這可憐的小女孩,後來與老師的么兒體元公「送做堆」,生了一女三男。她就是我苦命的母親。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家族的根",《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p.36-37。

母親血液流著客家人傳統的「硬頸」精神,在這最困苦的時候猛然甦醒。她一個人攙扶老態龍鐘的丈夫,又抱又揹帶著營養不良的4個小孩,還揹著家裡僅剩的鍋子、碗盤,一家人搬到倉庫後面的老舊租屋。晚上睡覺時,夏天還好,脫了衣服打赤膊,就躺在草席上睡;一到冬天,從板壁狹縫吹進來的東北季風,使整個屋子冰冷不堪,即使在室內也直打哆嗦。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奶囝仔的故事",《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41。

當時的客家人常被福佬稱為「憨客人」的現象。

入學後,不再撒嬌吸吮母親的老奶了,但鄰近的頑童仍舊嘲笑我「乳囝仔」而樂此不疲。同屬台灣人,卻有三種族群:俗稱「台灣人」的其實是指福佬人,原住民被稱為「生番」;至於我們客家人,就被蔑稱「憨客人」。平常孩童一起玩耍,客家小孩難得加入。當時竹南的公學校,一班60名學生中只有5、6名客家人,以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弱勢族群」;每次打群架,都是客家小孩居於劣勢。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竹南間諜事件真相",《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46。

談到新年,台灣人不分福佬或客家,習慣上都過農曆年。本來日本人也過農曆年,但明治維新後力求西化,公家行事曆全改成陽曆。到我念公學校時,日本在台灣熱烈推行「皇民化運動」,壓抑台灣人傳統的宗教信仰。在我們那種鄉下地方,也強制每家供奉「天照大神」神位,當然禁止過農曆年,強迫大家像日本人一樣過新曆年。可是祖傳的風俗習慣沒有那麼容易改掉,台灣人陽奉陰違,只管把新曆年叫做「日本過年」,自己還是偷偷過著傳統的「台灣過年」。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竹南間諜事件真相",《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48。

有些人台灣人當巡查(日本警察)會欺侮台灣人給長官看。

有一天日本人警官橫光巡查部長,和我們這位遠親戴X寬巡查,威風凜凜來到我們的店臨檢。戴X寬用客語和日語盤問我老母幾句後,突然把聽不懂日語的老母雙手反扭起來,接著橫光巡查部長猛喝一聲「馬鹿野郎!」摑打她的臉頰。本來就嚴重扭傷膝蓋的老母,搖晃著倒下來,手肘叭在餐桌上,勉強橕住身子。

慘劇突然發生在眼前,我目瞪口呆愣住了,只能咬緊牙關怒視這2名野蠻的警察。他們一離開,我一骨碌衝上前抱緊老母,母子倆大聲哭泣。原先以為會保護我家,而當作自家人誠心款待的遠親,居然和日本警察狼狽為奸,恩將仇報,在我眼前毆打老母後揚長而去。幼小的我深感憤怒,就在這時立下要報仇的決心。老母勉強抑住眼淚,用力把我抱的更緊。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不共戴天之誓",《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p.52-53。

那時只要唸完師範學校,就由台灣總督府正式任命為「訓導」,身穿夏白冬黑的文官服,遇到國定節慶,可以配戴金飾刀鞘的佩劍,好不威風。尤其當了老師,對官員或警察的子弟也可以威嚴相待,不聽話揮拳體罰也是被認可的。我幼嫩的心裡一直幻想,將來一定要報考師範學校,有朝一日當上老師,要對那幾個惡棍警察好好報仇。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不共戴天之誓",《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55。

故事一下子要跳到8年後,日本無條件投降,第二次大戰結束,我從日本空軍官校,正要參加特攻隊自殺攻擊任務時,因終戰而九死一生,在1946年春回到台灣。不可一世的日本國旗被拉下,換成青天白日的國旗飛揚故鄉天空,年號也從「昭和」換成「民國」。

一回到家鄉,遍訪親友報告平安回鄉的喜訊,同時也不忘追查那個忘恩負義、假借日本人虎威,欺凌我母親的畜生巡查,大約5月時,一位親戚傳來消息:那個禽獸不如的傢伙,在廣東為非作歹,戰後被關,僅以身免,又從汕頭搭帆船逃回台灣。台灣剛擺脫殖民地統治,過去依恃特權為所欲為的日本官吏及警察,還有瞧不起台灣人的日本老師等,都害怕報復,一下子消失不見了;何況狗腿子的戴X寬,更是不容於親朋,只好帶著妻子、3、4歲的幼女和一個男嬰,隱居在台北市堀江町(今萬華區汕頭街、大埔街一帶)的日本人宿舍。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兄弟復仇記",《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56。

平常木訥寡言的二哥,歸程中倒聊了許多。大概是緊繃的心鬆懈下來的緣故,我倆一搭上每一站都停的慢車後,就一路睡到家。回家馬上向父母報告今天報仇不成的經過,一向待人寬厚的老母反而勸我們:「既然台灣已經光復,而狗仔也送回他們老窩,今後不必再理會那畜生一般的人。」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兄弟復仇記",《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59。

國民黨在台灣過足特權的癮,比日治時期的日本人還過份,台灣人到現在還要什麼中華體制。

1942年3月,身為改制後的國民學校第一屆畢業生,我本來希望多報考公立普通中學。但班導師說,我家既非榮譽之家,也不是國語家庭,只是小麵店的孩子,報考中學不容易,勸我不如報考師範。於是照老師的忠告,報考台北的師範學校。平常努力沒有白費,不論學科或術科,考完我都是信心十足,夢想著雪白文官帽和黄金佩劍,一日千秋盼望錄取通知的到來。但始終沒有金榜題名的消息。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教師夢幻滅",《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62。

連續2年報考師範學校而受挫,心情沮喪的我,想起當年高等科學長沒能考上中等學校,因而對日本人惡作劇的行為,不禁心生同感。當年在學長帶領下,每當日本小孩罵我們「清國奴」,我們就反唇相譏「狗仔子」;又跑去日本小學廁所,相準女老師如廁時,丟石頭進糞坑,使她光著白嫩屁股奪門而出;以及除夕夜的「橘子突襲行動」讓日本當局誤以為中國間諜潛入等等…如今回想起來猶心生得意,變成受挫心靈的唯一慰藉。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報考少年飛行兵",《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64。

自從我考上飛行兵學校的消息傳出,環繞我家的氛圍也整個改觀。原先瞧不起我家「憨客婆仔」的當地御用紳士、切斷對我們小麵店配給的「飲食店組合長」(餐飲同業公會會長)、以黑市買賣罪嫌多次拘留母親的經濟警察,還有老師及官員的態度,都在一夜之間突變。只要路過我家門口,一定進來噓寒問暖,或誇獎或安慰我雙親,從此食品和日用品的「特配券」也大量送到我家。

我每次故意相準上下學時間,昂首闊步、神氣十足地走過日本小學校的校門前,假裝沒有看見那些日本老師和學生。他們卻以仰慕的眼光看我,竊竊私語:「哇,那是少年飛行兵耶,好帥!」我得意地想著:「狗仔們,看我這個清國奴也能考上飛行兵咧,你們能嗎?」那種感覺,恰如一下子躍上閃閃發光的明星寶座一般。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報考少年飛行兵",《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70。

台灣郵政要改成中華郵政,這批有如豬臭的立法委員,會有因果報應。台灣人革命尚未成功,建國仍須努力。當時這批台灣小孩要赴日本讀書修武。必須冒險登船前往,途中因為美軍轟炸,死了不少人。

集合的學生中,本來就搭乘鴨綠丸的,都穿整齊的學生制服;跟我一起搭乘富士丸的同學,有的像我一樣光著上身裹著毛毯,有的穿木屐,也有赤腳的。護送指揮官矢野曹長對我們這群又像戰俘又像難民的學生,聲淚俱下道歉說:「讓你們受難的同學沒有暖和的軍服可穿,我深感抱歉。只因為我僅是台灣軍司令部屬下的一個士官,無力替各位向當地軍需部爭取補給,請各位忍耐並繼續奮鬥。
黃華昌,2004,"飛越叛逆青春-戰俘與難民的夜行軍",《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84。

到了晚點名的時間,值星官巡視完畢,也做過「宮城遙拜」(朝皇宮方向鞠躬行禮)。這時內務班長足立曹長喊了一句「○○遙拜!」讓我愣了一下。前面的「宮城遙拜」我在台灣的學校朝會天天要做,我當然會。可是後面這個「○○遙拜」到底拜什麼?我偷偷瞄同學一眼,大多數人都向後轉,對收拾自己裝備的衣櫃鞠躬。我想起學校的老師常說:「武器是軍人的靈魂」,喔,大概是這樣,同學才拜裝備櫃的囉。於是我也向後轉,對自己的衣櫃叩頭行「最敬禮」。

這樣拜衣櫃過了幾夜,足立曹長看我行動很詭異,問說:「黃華昌,你的故鄉台灣是這個方向呀?」我這才知道,原來「○○遙拜」是向家鄉父母和長輩請安的動作。從此我每次晚點名後,就寢前,就面對南的故鄉,默默向父母及兄姐道晚安,祈禱他們平安;並且也重下決心,一定要成為「日本第一的飛行員」以報答故鄉父老的栽培。
黃華昌,2004,"飛行英雄出少年-脫穎而出:大津陸軍少年飛行兵學校",《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91。

著者所敘述的這一段話,請大家體會。

1945年3月東京大轟炸,大火日夜燃燒整整3天。立川基地也整日籠罩晚霞一般的赤雲。我們這群受過徹底精神教育,「視死如歸」的少年飛行兵,此時也感到戰局失利的不祥氛圍,情不自禁生起慄然的感覺。

4月6日晚上,熄燈號響過,大家才剛進入夢鄉。大約10點半左右,尖厲的警報聲響起,根據情報這是針對立川基地的空襲。「全員就位!」一聲令下,我們迅速跑到距離營舍大約1公里的戰壕兼防空洞陣地。6門機關砲各距離10公尺架設完畢,形成圓陣,裝入彈藥,只等敵機飛臨。

在我右鄰戰壕的,是長田飛行兵,聽他咬不清濁音、半濁音的日語日音,應該是朝鮮人;但是彼此同為殖民地出身,怕他有自卑感,我從來不敢問起。我心裡一直以他為競爭對手,加緊努力學習,希望不要被人看成「台灣人比朝鮮人不行」。
黃華昌,2004,"飛行英雄出少年-立川基地:迎戰空中堡壘",《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102。

我們這一代台灣人,在日本殖民統治下,從小被灌輸尊崇所謂的「日本精神」。也透過日本兵在戰場的英勇故事,被洗腦「日本軍隊的神勇舉世無雙」。在立川基地雖只有短短3個月,卻讓我看多了「皇軍」形形色色的醜陋模樣。

像是部屬勇敢迎戰敵機時,不知躲到哪兒的指揮官啦,優柔寡斷的士官啦,無法辨認粉身碎骨的部屬屍體的中隊長啦,警報一響率先逃入防空洞的幹部啦,還有一遇空襲就哭喊、抱頭鼠竄的「補充兵」歐吉桑啦等等,讓我懷疑愛國歌曲裡「忠勇無雙」的日本兵,消失到哪兒去了?轉念一想,「我這個乳臭未乾的台灣和尚,才是日本第一勇的軍人!」雖然不得已在地上負責對空射擊,但相信總有一天,手握駕駛桿,自由遨翔藍天的夢想一定會實現。
黃華昌,2004,"飛行英雄出少年-戰爭告急:擦身而過的滿洲行",《叛逆的天空:黃華昌回憶錄》,前衛,台北,pp.106-107。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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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新 ( 2008-1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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