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為台灣聖山-生態教育園區的八田與一銅像)
八田與一(Hatta Yoichi)1886年出生於日本石川縣金澤市,父親是富農,也是鄉長,兄長有三位,長兄繼承家業,二哥於日俄戰爭陣亡,三哥是醫生。八田與一1910年畢業於日本東京帝國大學土木工學科,該年8月,24歲的他就踏上台灣的土地,到總督府報到,任土木科技手,開始了在台灣30多年的職業生涯(王英欽,2003)。就和許多來台的外籍宣教師一樣,他貢獻自己於這塊土地,造福台灣社會,把台灣當做自己永遠的家園。八田與一完成建造烏山頭水庫,不僅是一個工程上的偉大成就,被美國土木工程協會賦予「八田水庫」的殊榮,更使廣大的60萬嘉南平原的農民蒙受其利。此外,他還為台灣民族留下一個可以盡情發揮創意的偉大故事,能夠鼓勵台灣人勤奮打拚、成就大事造福社會,能夠釋放深沉的愛情與親情,豐富台灣民族的內涵。
八田與一初抵台灣時,高雄正在築港,所以被總督府派到高 雄勘察地形,並調查嘉義以南,整個南台灣自來水工程的開發計畫。1914年升任總督府技師,服務於土木課衛生工程股,負責自來水、下水道工程。1916年8月轉派至土木課監察股,負責發電灌溉等工程,參與桃園埤圳計畫,進入桃園深山做調查、測量,以很短時 間完成桃園大圳的工程設計書,經總督府認可後於11月開工。1917年在桃園埤圳工程順利進行後,八田與一返回日本,在8月14日與剛從故鄉金澤高女以優異成績畢業,才16歲的米村外代樹結婚。婚後一起返回台灣,住在台北。桃園埤圳工程之設計,灌溉面積達34,500公頃,農民受益非淺。八田與一因為表現優異,受到總督府的肯定,因此受命負責更艱鉅的工作,就是改善嘉南平原的農田水利。
八田與一於是擘劃興築嘉南水庫大圳工程,總工程費估計高達5,430萬日圓,而當時的台灣總督府年總預算僅為5,000萬日圓。為使嘉南大圳工程能開工進行,台灣總督明石元二郎二次回日本,向內閣議會交涉請求同意補助。交涉過程中,據明石總督後代兒孫敘述,有一晚明石總督親身前往商請前內閣首相山縣有朋相助,明石總督正襟危坐分析工程之必要性至三更半夜,竟因此腳麻失禁漏尿,尿水流到山縣元老腳下,使山縣大感折服,終於答應鼎力相助。最後日本內閣應允補助2,674萬日圓,才使工程得以順利進行。嘉南大圳灌溉嘉南平原,明石總督之催生功不可沒。 (黃守禮,2007)
1920年9月亞洲最大的灌溉土木工程正式動工,當時,烏山頭山區仍有「生番」出沒,而且多瘴氣,瘧疾還是主要的傳染病,八田與一為了促使工程順利成功,決心在這樣不友善的環境創造安全繁榮的生活圈,讓職員與工程人員安心工作。他規劃、開拓了2,000戶 的住宅生活環境,包括宿舍、醫院、學校、大澡堂、以及娛樂和運動等軟、硬體設施。1922年烏山頭宿舍完工後,八田與一舉家遷入。他們夫婦共育有八名子女,其中有四女一男是在烏山頭出生的。1930年5月15日,烏山頭水庫發出轟隆聲浪,豐沛的水傾洩而出,順著嘉南大圳的水道潤澤大地,農民跳躍歡呼:「這是神的恩惠,神賜予的水。」(楊鴻儒譯,2002)
1942年4月,八田與一接受日本政府的徵召回到日本,準備再投向南洋開發水利。同年5月1日,接到了正式人事通知,被任命為菲律賓軍政部屬員,規定要在5月5日於廣島附 近的宇品港上船。1942年5月3日,他寄給台灣子女一人一張明信片,也寫了一封信給妻子外代樹,這封信在5月9日寄抵台北。八田與一在這封信裡告訴外代樹,他將在5日搭「大洋丸」前往馬尼拉,船程費時8天,說不定會停靠高雄或基隆港,如果停靠基隆港,他會直接回家,若停靠高雄,他會拍電報回去,希望外代樹能到高雄來見面。這時的外代樹還不知道,在她收到信的前一天,大洋丸被美軍潛艇擊沉,八田與一已經不幸罹難。(趙卿惠、王昱婷,2000)
大洋丸上的罹難者遺體隨著潮水漂流,八田與一的大體在6月10日漂到山口市, 日本方面從衣服口袋中的名片,確定了身份。他的骨灰在6月21日被帶回台灣,經過了三次盛大的喪禮,葬於烏山頭水庫。戰爭進入末期,盟軍密集轟炸台灣,外代樹選擇從台北疏散到原來在烏山頭水庫的宿舍。戰爭結束後,日本人奉命撤出台灣,外代樹沉重地思考自己的未來。1945年8月31日,也被徵召從軍的次子泰雄回到烏山頭團聚。翌日,八田 外代樹留下一紙便條:「玲子、成子也長大了,兄弟姐妹要好好和睦共同生活下去。」那是颱風來臨的前一天,烏山頭的風很大。穿好繡有八田家徽的和服,外代樹走向水庫放水口,她輕輕脫下木屐,整齊排放在岸邊,然後,毫不猶豫勇敢地跳下去,選擇和丈夫堅守在真情奉獻的台灣。(趙卿惠、王昱婷,2000)
嘉南農田水利會的人將外代樹的遺體火化,一部分骨灰送回 日本故鄉,其餘的和八田與一合葬,夫妻親密長眠於烏山頭水庫堤堰畔。
烏山頭水庫公園內有一座造型相當特別的八田與一銅像,這 座銅像是參與水庫工程的職員以及嘉南地區的台灣人在水庫完工之後,徵得八田與一的同意,遵照他的意願,共同出資委託日本石川縣金澤市的雕塑家都賀田勇馬製作,是一尊身著工作服、穿工作靴、席地於堤堰上沉思模樣的銅質塑像,於1931年7月8日以無台座方式安置在烏山頭水庫大壩旁,被認為是台灣公共藝術的濫觴。
1941年太平洋戰爭,日本戰事吃緊,急需銅鐵金屬等物資,嘉南農民唯恐八田與一塑像被徵收熔解供應戰事軍需使用,就偷偷移走塑像,藏於番子田(即今隆田)車站倉庫之內,戰後才由水利會的人再偷偷運回烏山頭。不過,大家又擔心相當痛恨台灣人親日的中國黨統治集團會加以熔毀,便將塑像藏放於八田與一住過的宿舍的陽台上。經過數十年,赤藍人反日情緒較為緩和之後,水利會於1981年在八田夫婦塚前,建台座置放此塑像。八田與一坐在石板上,眼睛望去的方向剛好是大壩,他一手支頭,一手放在腿上,展露沉思的神情。
每年5月8日八田與一的忌日,水利會都會在烏山頭水庫八田塚前舉行追思會,在日本的「八田之友會」也都會組團前來參加。這個追思會已經成為台灣人回顧歷史的嚴肅時刻。
(本文摘自《網際時代的台灣民族運動2.0》,02/28/2013前衛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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