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122 街頭女將陳婉真女士參訪聖山紀行》
「『黨外ㄟ』的一些英雄都是『警備總部』製造出來的」,廖為民先生(《我的黨外青春》作者)上個月接受電台訪問說到。雖語帶佻侃,卻也一語道破台灣在1970-80年仍處在國民黨的一黨專政,毫無民主與言論自由的統治當中,只要與統治者對立就會被貼上「暴民」的標籤,直到2015年今日的台灣依然未變。
1970年代沒有民進黨之前,正是黨外民主運動齊力反對國民黨的發展期,以反獨裁、爭民主、自由為主軸。陳婉真女士躬逢其盛於那個年代,考大學時,一心一意想要當記者的她,以第一名考上師大社教系新聞組,自1972年進入《中國時報》擔任記者(當時坐在她對面的同事,即是現在任職副總統的吳敦義先生),她主跑台灣省議會的新聞,與黨外人士接觸後開啟她參與黨外運動之路,自此也讓原本討厭政治的她,從一個「忠黨愛國」之士搖身一變成為街頭戰將的轉捩點,而她也是台灣第一個公然使用汽油彈跟國民黨對嗆的人。
從國小到我的少女時代還是懵懂無知的年紀,對「陳婉真」這個名字卻已耳熟能詳,在老三台的封建年代,她的身影時常出現在那29吋的螢幕方框裏,頭綁白布條手持抗議標語,想讓人不認識也難,如同她書上的作者簡介,她是職業的街頭運動者。1970年末台灣仍籠罩在戒嚴的肅殺氣氛下,好膽走上街頭、敢衝第一、在擔任立委時那種恁祖媽尬你拼的剽悍形象,這些記憶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裏,身為女性能有如此挺身抗暴的道德勇氣,在今日的台灣已是(半)民主的政治史上恐難後繼有人了!
在「大地」的邀請下,今日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對夫婦,志工為他們詳細導覽聖山。而我則是滿心期待她的到訪。她本著當多年記者與文史工作者的專業,見她隨拍隨記。當志工為她導覽到49位台灣神簡介時,她問了志工一句話:「你怎麼知道他一生有否堅持?」志工回:「到死之前都沒變節!」是的,這也是Dr.Yang時常提點的話,一個人一生做人無論如何絶不能「晚節不保!」。閒談中她提到,在她擔任《中時》(當時的第一大報)的記者老闆還是余紀忠,他雖是國民黨的中常委,但為人較正派會照顧部屬。她曾經說過:「我一生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當記者。」當年由於她敢衝的性格,因此常惹來政府對她的關注,她說,後來才知道,是靠余紀忠的黨政關係暗中幫忙,否則「老早被抓去關了!」,而她也提到那時還有許多記者、媒體人被抓走的有不少人。
像她同樣針砭時政,還能受到暗中「保護」的其他記者也一樣幸運嗎?不!有本書寫實的勾勒出當時的狀況-「在漫長的白色恐怖中,有數不清的新聞記者遭到國民黨政權的無情迫害,在那極端黑暗的時代裡,新聞記者只要作了國民黨政權不喜歡的報導,隨時都有無端失蹤、被莫須有罪名羅織判刑、被恫嚇等等的危險。從228事變有一批新聞記者被捕、失蹤開始,這種恐怖的陰影在新聞記者業至少存在30多年之久…」(《近代台灣慘史檔案》/黑暗時代的記者/邱國禎)。以「228事件」最具代表性的媒體受難者:林茂生、阮朝日、宋斐如、吳金鍊等,他們都是殘酷暴政之下的犠牲者,從此家族陷入黑暗而落地散家多不勝數。
自1947年「228事件」、清鄉、「白色恐怖」、1949年至1987年38年的戒嚴、1979年美麗島事件、1991年終止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解除黨禁、開放媒體、凍省、廢國代、修改刑法100條、廢除海外黑名單、國會全面改選……台灣走過既漫長又苦悶的七十寒暑,在大時代的巨輪軸下究竟隱藏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與血淚?若沒有這些民主前輩前仆後繼起身去衝撞不公不義的體制,我們何德何能得以享受今日的平安?
陳前輩跟史明老師說了同樣的話:「…咱如果不了解咱的歷史,咱就不知咱要走向哪裡去…」。台灣若要獨立建國就得先了解自己的歷史、自己的文化,否則如何建立一個有共識、有根本的國家?要先了解自己的歷史做為建國的根本,咱台灣聖山在做的也是「教育」的工程。現在台灣最流行的一句話「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我們是深受黨國教育洗腦其害的一代,已該跨過那懵懂無知、資訊不明、是非不清的舊時代了,我們有責任不應該再延續到我們的下一代,更不應讓它延續到下個世紀。
期待前輩再次到訪,更希望有機會能聽聽前輩分享她著作文史的豐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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