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source: 六七年級大聯盟)
*粗體字為楊緒東醫師撰寫之書評
我們就是中國人,這種單純的認識,台灣人深受中國殖民文化教育洗腦。
問:您的著作《日本統治下的台灣》在台日兩國都是經典,可否談談當初寫這本書的動機,以及想要傳達的想法?而您認為這本書會為台日的讀者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許:這本書一翻開,我就在扉頁上寫說「本書要獻給扺抗、被虐待的人的解放,壓制的反彈,自由、獨立、和平的結合,是人類以前希望,也是今日、將來所希望的。」我為什麼寫這本書,因為我一直在想台灣人是什麼?什麼是台灣人?我一直在研究這個歷史,我覺得台灣人跟日本人不一樣,跟中國人也不一樣,就是生長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的人,才有共同性,這就是我最大的命題,也是我在這裡用的identity(認同),即在尋找我是哪裡人?我是日本人嗎?我和中國人也可以做朋友,但是我們不同。我們台灣人是什麼樣的人?自己要怎樣認同。
歷史是很浩瀚的,歷史有時候也很有趣,日本人和中國人打仗時,西螺那裡的台灣人也正好在跟清朝政府對抗,他們寫了一封信給日本軍說:我們和你們一起夾攻清朝的軍隊。從這裡可看出台灣人的立場並不是中國人,如果是中國人,要和敵軍去夾攻中國人的軍隊不是很奇怪嗎?有很多都是我研究之後的發現。
最後,一個結論就是我們的主體性,你到底是哪裡的人,你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中國人,你就是台灣人,你不要想說做中國人或日本人。我也想到吳濁流,他寫的那本小說《亞細亞的孤兒》,我剛好是中學時讀的,我覺得他最開始也反日,但並不是真正反日,只是和日本不合,所以去中國,但去了中國之後又和中國不合,中國也不認為他是中國人,最後還是跑回來當台灣人,然後他就自稱「亞細亞的孤兒」,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中國人。
於是,我就在想,我們的人數也夠、土地也夠,可以自己成為一個國家,然後就想寫這本書。對我來說,這本書算是對我之前一直以來所累積的問題的一種解答。雖然我不是歷史系的,但這本書也獲得早稻田大學台灣研究所所長西川潤的評論,他最近才剛在台灣過世。這本書於1968年出版,1972年印第二版,每次都印一千本或二千本,很快就銷完。
最近(2008年)在5月20日那天,日本八大出版社:岩波書店、紀伊國屋書店、勁草書房、東京大學出版會、白水社、法政大學出版局、みすず書房、未來社,針對最近百年來對日本有影響的書籍,選出42本(40種,其中兩種書分上下冊,所以共有42本)共同復刋的書籍;比較有趣的是,這42本書裡,除了我這本之外,沒有其他台灣人寫的書,也沒半個中國人。這些書通常都是比較難賣的書,書店大多只會進一本放在書架上,不過這些書被選出來之後,就規定從5月20日開始到7月份,兩個月期間,都必須被擺放在書店的平台上。40年前出版的書,現在還有人要幫忙重印,讓我感到很高興。
這本書剛由東京大學出版時,就有評論者評論這本書雖然是新書,但已經是經典。平常我都會到日本的古書店逛,那裡的書大都會賣得比一般市面上的便宜,但像我這種書卻會漲價,因為不容易買得到。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只要堅持,沒有什麼不可能!-許世楷、盧千惠伉儷訪談",《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p.28-31。
當時反共時代,KMT的「自由中國」,在台灣本來就是口號,但是喊久了以後,台灣人要真正的自由,使得KMT政治不得不走向民主制度。
台灣從1990年代開始民主化,向來只是在「反共」這一點的共同社會價值觀,擴大到民主、自由、法治、人權等,成為明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一黨獨裁不同的民主國家。日本、美國的當局者敢公然將民主國家台灣推進獨裁國家中國嗎?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日本要保持其現在體制的獨立,繼續作為美國可靠的東亞同盟國,國家安全上日本需要民主國家台灣的繼續存在,所以日美都不能放任中國壓制台灣。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作者漢文版序 堅持台灣的主權",《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36。
粽子外交,代表台灣人為台灣國所作的用心,著者夫婦的行為,用盡心力來宣揚台灣的主權。
原本可以含飴弄孫、安享晚年的作者夫婦,基於強烈的使命感,許先生毅然接下艱鉅的對日外交工作。在四年不眠不休的打拼下,台日關係已交出相互免簽證、大相撲來台公演、互認駕照等亮麗的成績單。在他們身上,我們見識到台灣人真正的堅毅不拔、永不服輸的精神。
隨著丈夫赴任的許夫人盧千惠女士,在日期間也不能閒著。總在每年的端午節前夕,白金台官邸就會飄來陣陣誘人的粽香,那就是許夫人所率領的「福爾摩沙婦女會」姊妹們正在忙著打包贈送日本議員的台灣粽。
這種成功的「粽子外交」,不但擄獲不少日本議員的胃口,也使許夫人聲名大噪。在許夫人潛移默化之下,這批娘子軍也深入日本各個階層,發揮所長地進行「草根交流」。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譯者序 身為台灣人的驕傲與使命感",《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p.40-41。
本會開發228聖山的活動,亦是好好認識這塊土地的開始。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道地的台灣人,這本書讓我開始思考身為一個台灣人我缺少什麼?書中有一處提到他們剛回到台灣任教時問大學生台灣的三大河川,幾乎沒有人答得出來。我在這塊土地成長到中年,我一樣是答不出來!我發現自己不夠瞭解台灣,這使我失去了說自己愛台灣的自信。書中提到「台灣人自我定位混淆」,而這是「語言、文化和歷史長期被否定後所導致的結果」。雖然台灣的本土化教育已經推行了近十年,但仍不足以對抗數百年歷史宿命的魔咒,就從好好認識這塊土地開始,願台灣人早一日找回真正屬於自己的自信。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譯者序 不曾妥協的理性與堅持",《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43。
現在的台灣,由少數高貴的外省人所控制,未來會不會由少數的中共權貴所吞噬?
阿九說一套做一套,台灣人能相信他嗎?
國民黨軍隊最初來到台灣,是1945年10月25日。日本8月15日戰敗投降後,立即由美軍進駐接管;原是日本殖民地的台灣,也立即由國民黨軍進駐接管。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國民黨政府相關人員約有100多萬人,由中國撤退逃到台灣。
戰後,中國人有如佔領者一般,以統治者身分大量湧入台灣,他們使用的語言是北京話。他們以及後代子孫是屬於北京語系的族群,也就是所謂的「外省人」,人數大約是300萬人。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我們都是台灣人",《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p.58-59。
阿九政權,已經向中共政權效忠,1947的台灣228,對中國中共政權而言,是小兒科。
1947年2月28日終於引起大衝突,亦即「228事件」。起因是一位賣黑市香菸的中年女性遭受警察取締,引起台灣人的不滿而發生大暴動。如前所述,中國大陸來的中國人和本地的台灣人之間,原本就相處於相互不滿狀態,所以這個事件一發不可收拾,引起全島大混亂。
台灣人使用日本人留下來的武器,與中國人對抗,其中不乏軍人出身,最初台灣人佔優勢。但是不到1個月,國民黨政府從中國派遣大批軍隊,以大屠殺方式鎮壓。全島各地的台灣有識之士,大量遭受殺害,甚至殃及普通民眾,據說大約有三萬人犠牲。
當時筆者13歲,初中一年級,親身目賭了殺戮現場。經過多次的鎮壓,台灣人終於順服,但是與中國人之間的鴻溝卻日漸加深。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我們都是台灣人",《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60。
台灣人400年,離不開中國帝制殖民文化的影響,由民間的廟會、歌仔戲、漢文小說,每天都在迷惑台灣人的自主、獨立思考能力。
18歲高中畢業後,我到日本國際基督教大學(ICU)留學,那裡有很多來自各國的留學生,每年11月3日文化節,學校舉辦「國際文化祭」活動時,有很多留學生會表演自己國家的舞蹈或是歌曲。
那時有人問我「妳為什麼不也介紹台灣的事情」,我才第一次察覺到「自己對台灣什麼都不知道」。我在台灣時參加過教會活動,學過台灣話的聖歌,而那就是我所唯一知道的台灣歌。對於一般的台灣歌,當時的印象裡總覺得不太有品味,感覺上好像都是伴舞或是酒吧的酒女所唱的歌曲。
那時有從香港來的留學生對我說:「我們都是中國人,一起來唱中國歌吧!」因為都會說中國話,我說:「好啊!好啊!」就和他們一起唱了中國歌。同樣從香港來的留學生們,他們的自我定位並不一致,其中在香港土生土長的人都認為「自己不是中國人,是香港人」;而從中國本土逃到香港的人,認為「自己是中國人」的想法就很強烈。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我們都是台灣人",《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p.65-66。
台灣人要發揮自己的特有文化,必須先了解台灣的歷史,民間的文教機構,要能推廣民主、自由、人權的國際價值觀念。
日本文化融合了中國和朝鮮的文化,經過長時間的演變,才發展出日本獨有的文化。台灣的情形是中國文化和日本文化,都還分別留有強烈的影子,所以現代版的台灣「本土化」,應該要把這些都包括進去,再加上原住民文化,把這些都加以整合後,再發展出台灣特有的文化。
在中國人看來,以前的台灣人一定很像日本人,然而在二次大戰時,日本人看台灣人無異就是中國人。今日的台灣,正逐步消化與融合這些東西,發展自有的獨特文化。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我們都是台灣人",《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71。
教育並非當教師或教授才能運作,民間所辦的本土講座,就是社會大學的師資訓練,其重點就是要人人勇於出去講──台灣建國理念,做一人廣播公司。
我的先生回到台灣以後,在多處大學任教,其中之一是靜宜大學。他在第一堂課時對學生說:「你們不是中國人,你們是台灣人。」學生們都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接著,他宣布「這一學期從現在開始我要教你們,為什麼你們不是中國人」。
到了學期末左右,百分之90的學生都會接受「自己不是中國人」的想法。上課時他通常北京話和台灣話並用。第一堂課他一定會問學生:「不懂台灣話的人舉手。」如果有很多人舉手,就改用北京話上課。
他不堅持只使用台灣話,是因為真的有很多學生不會說台灣話。他的重點不是語言教學,而是要傳遞思想,因此必要時還是會使用北京話上課。這種情況持續到1990年代後期才開始有改變。有些時候,不懂台灣話的學生只有2、3個。如果是這種情況,使用台灣話上課也沒什麼問題了。
許世楷、盧千惠著,邱慎、陳靜慧譯,2008,"我們都是台灣人",《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玉山社,台北,pp.73-74。
(未完待續,撰於2009/05/07)
延伸閱讀:
台灣是台灣人的國家──讀書心得(1)
【演講mp3】許世楷:台日關係發展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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