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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心得筆記
新聞報導 -
作者 Nathan | 贊若   
2011-11-29

前言:自從上次挖出我媽那邊的平埔族資料,透過長榮大學台灣研究所溫振華教授的解析與幫忙,我就開始找關於我媽娘家那邊番社村的資料,番社村本來是平埔族巴布薩族的「馬芝遴社」,後來清朝時期改為「馬芝堡」,在網路搜尋的過程中意外發現這一本書《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更意外的是發現這本書剛好是以我媽曾祖父「潘邦治」為主軸下去調查的書,因為潘邦治曾經擔任那邊的區長,家族資料剛好做得也比較完整,在此摘錄本書一些重點跟我的心得與各位朋友分享平埔族消失的原因。

*綠體字為Nathan的心得感想

Nathan: 原來彰化平原也是平埔族大本營!

但在原住民歸畫上「平埔族群」在強勢的漢人文化侵凌、與漢人通婚下,深切地融入漢人社會,加上日本殖民政府發起皇民化運動,強制廢除平埔族的傳統祭儀,平埔族的文化漸漸凋零,甚至成為歷史雲煙。

根據文獻上的紀錄,漢人進入彰化平原前整個彰化縣幾乎是平埔族人所佔居,而依人類學家的分類,彰化地區的平埔族可分為「巴布薩族」和「洪雅族」,「巴布薩族」分布在大肚溪以南至濁水溪之間,其中的「馬芝遴社」位在沿海的鹿港、福興一帶。
陳俊傑,2000,“李俊德-融合與尊重",《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3。

Nathan: 所以鄭成功與其後的鄭氏王朝對台灣也是採掠奪心態。

1661年鄭成功率閩粵軍兵渡海驅逐荷蘭殖民政權,開始統治台灣的二十二年間,大量的漢人進入台灣中南部開墾,由於漢人擁有的水稻耕植技術,是一種土地獨佔式的農業文明,於是明顯地開始侵奪以漁獵燒耕為生產方式,並沒有土地擁有權觀念的台灣平埔族原住民的土地!
陳俊傑,2000,“前言",《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8。

Nathan: 經濟被控制,就無法翻身了。

大部分渡海來台的都是未婚或是無法攜帶家眷的「羅漢腳」,在艱辛的拓墾過程中,除了結黨械鬥外,更希望有女眷做精神、身體上的慰藉,剛好許多平埔族群的社會是以招贅的婚姻制度,在這些羅漢腳的眼中,入贅給平埔番當贅婿,不僅可以得到老婆傳宗接代,尚且可以繼承女方平埔族的土地,不禁趨之若騖地競相入贅平埔族家庭,而平埔族人也因漢人精於水稻、土地的經營,而樂於招贅漢人為婿,這不僅加速了漢人取得平埔族人土地的速度,更影響深遠的是,這些與平埔族通婚的漢人,其後裔都帶有母系平埔族的血統,使得在1945年之前即定居於台灣的漢人人口中,或多或少在血液裡面都有著南島民族的遺傳基因。

漢人強勢的人口文化優勢,原本是台灣平原地區土地主人的平埔族群,在生存競爭失敗下,除了極少數的族人外,大都已淪為赤貧的漢人社會邊緣人,不僅生活窮困,尚且必須忍受漢人異樣的眼光與被稱呼為「番仔」的輕蔑嘲笑!
陳俊傑,2000,“前言",《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9。

Nathan: 消滅一個種族,必從消滅該種族的文化開始;反之,維持文化傳統,種族才得以繼續生存發展。然日治時期的皇民化對於台灣方言及各地習俗尚採包容心態,只是對於講日語,接受日本文化的台灣人較為禮遇,沒有嚴格禁止;但ROC+KMT來台灣之後,採取的就是嚴厲高壓禁止的手段,消滅台灣本土文化。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平埔族人都是離開家鄉,找尋新的安身立命之所,很多平埔族人仍然留居於原居地,在強勢的漢人社會侵凌下,逐漸漢化,忘記他們祖先的語言,廢棄祖先所傳的習俗、祭儀、生活方式,學漢人綁上辮子、穿上漢衫、蓋起漢厝,並且信仰漢人神明,取漢姓、漢名,和漢人頻頻通婚,最後融入漢人社會。然則,一直到日治時代的末期,也就是日本帝國發動侵華戰爭之前,很多平埔族人事實上仍然保有一些傳統的生活祭儀;而在民族的認同上,不管是在平埔族人內心或是漢人外在的眼光中,平埔族人仍然是「番仔」、「熟番」、「平埔仔」!可惜在日本殖民政府為了戰爭而發起的皇民化運動下,這些僅存的傳統祭儀被強制廢除,民族認同亦被「天皇子民」、「帝國臣民」等宣傳、教育所抹滅。至了戰後,在國民政府的「炎黃子孫」、「中國人」的愚民教育政策下,平埔族人僅存的一絲民族認同與傳統祭儀,也在老一輩的凋零、國家社會體制的壓制下,成為歷史雲煙!
陳俊傑,2000,“前言",《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9。

Nathan: 母系血統本來就該重視,婚配習慣對一個種族或國家的影響也很深。

為何馬芝遴社的人口數到了日治末期會只有不滿百人之數?這原因除了東遷埔里,以及遷往台灣各地的人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平埔族人與漢人的通婚非常的普遍,但是通婚情形大都是平埔女子嫁給漢人,漢人女子很少有意願嫁給平埔男子,而早年的種族戶籍,嫁予漢人所生的子女,種族上亦被認定是漢人;不幸的是平埔族女子嫁給漢人的情形非常的普遍,導致很多平埔族男子終身無法娶到老婆矣!
陳俊傑,2000,“歷史上的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35。

Nathan: 「熟」很確定是平埔族,「福」、「廣」(粵)卻不一定沒有平埔族的基因,因為有的平埔族跟漢人融合久了,或是不願意被稱為番,因此認定自己或被認定是屬於「福」、「廣」系的。血液專家林媽利的研究指出,其實85%的台灣人帶有原住民血緣,平埔族並沒有消失,他們只是融入台灣人之中!。

蘇煥智:日據時期戶籍登記為熟者,可能不超過5萬人

不過從潘邦治的系譜圖上我們可以得知,潘邦治(1863生)的曾祖父那一代,祖譜上仍然記載著是平埔族人的漢譯姓名,也就是在十八世紀中葉以前,馬芝遴社族人仍然沒有取漢名,這與乾隆皇帝賜姓給平埔族人的年代約略相仿。

由於在早期日治時代的戶籍資料上,每一個人的戶口欄中都設有種族一欄,福佬系的台灣人會以一個「福」字來標明,客家系台灣人則以「粵」字標明,而平埔族原住民,則取漢人對平埔族人「熟番」中的「熟」字來標明,因此只要是在種族欄上,標明是「熟」的人,就應該是平埔族的後裔。
陳俊傑,2000,“馬芝遴社平埔族現況",《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p.38-39。

Nathan: 人多勢廣,上天刻意的安排,好讓我有資料可以查?

此外番社最顯赫的潘邦治平埔家族,由於其家族在日治時代不僅因為財勢、官勢在福興鄉無人能與之匹敵,並且人丁頗為興旺,除了潘邦治那一代有三房兄弟(其中潘錦泉是潘邦治的堂弟)外,潘邦治也有五位姊妹,並且都分別招贅或是嫁給了番社庄裡的梁姓、李姓、陳姓等家族,結構成一個番社中無人能與之抗衡的龐大家族,可以說是日治時代尚留在原居地的平埔家族中,一個最典型的例子。
陳俊傑,2000,“馬芝遴社平埔族現況",《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p.114-115。

Nathan: 這就是巴布薩族曾經擁有自己祭儀與文化的證明。

古早的時候他們番仔在過年的時候有一個他們自己獨特的儀式,他們在過年時會將鹹魚繫在身上,然後就繫著鹹魚跳舞這樣子,這是我母親那時代看到說給我聽的,但是我並沒有看過,聽我母親講是跳他們的番舞,至於怎麼跳,有沒有圍成圓圈我就不知道了!因為這是我母親說給我聽的,我母親從來沒有說過有圍圓圈跳舞,只是說他們番仔會綁鹹魚在身上跳番仔舞。也有唱一些番仔歌,沒有唱歌怎麼能跳舞?
陳俊傑,2000,“馬芝遴社平埔族現況",《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116。

Nathan: 再度證明平埔族有自己的文化傳統與飲食習慣,跟漢人(中國人)完全不一樣。

報導人:潘連于(潘邦治養子,1922年出生)。我們家是平埔族的後裔,我們跟漢人比較不一樣的地方是,我們每年要過兩個年,我們在農曆十二月二十九時就必須做番仔年,我小時候聽長輩說那是過番仔過年,第二天再跟漢人一起過他們漢人的年。雖然是連在一起過年,但是當時我們家這個番仔年也一定要做的。我記得做番仔年時是在我們家大廳的門後,那一扇門不將之緊閉,將過年的酒菜擺在門後,大家就在門後吃東西、喝酒,並且跳舞,現在說是跳舞,以前我們說是「著童」,當時那一扇門不能關起來,要開一人可以出入的縫隙,我們親戚就在門後慶祝番仔年。
陳俊傑,2000,“馬芝遴社平埔族現況",《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144。

報導人:梁天來(1920年生)。我記得他們所拜的飯菜中,只有拜拜的那一尾魚不可以吃而已,因為那尾魚是生的,所以不能!另外其他煮過的菜都可以拿來吃,還有其中也有蚵仔也是生的,但是生的蚵仔是可以吃的,只要將蚵仔沾點醬油就可以吃了!那時他們拜番仔年並沒有椅子可以坐,那些祭拜的飯菜也都是放在地上拜的!
陳俊傑,2000,“馬芝遴社平埔族現況",《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173。

Nathan: 文化慢慢地消失...

也許就是因為祭拜「番仔年」的儀式大都是在地上施行的,所以在日治時代末期,馬芝遴社後裔中最有勢力的潘邦治,由於任職政府的地方行政官「區長」(其實後來應該是庄長),必須實行政令,因此嚴格禁止在地上祭拜祖先的習俗,事實上潘邦治的本意並非不要祭拜自己的平埔族祖先,而是認為在地上祭拜是不衛生的行為,所以必須改在桌上拜,因此潘邦治會在過年前,巡視村子會拜門扇後的家庭,嚴禁他們再在地上擺設祭品祭拜祖先。除了過年祭拜祖先的平埔族傳統席速外,溫丁山先生曾提到馬芝遴社平埔族人曾在某一節日時,會杵麻薯並送給漢人家庭。
陳俊傑,2000,“第四章、分析與討論",《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241。

Nathan: 沒有明確堅定的信仰及國家認同、土地認同,只能如浮萍,隨風飄移。

綜觀潘邦治公的一生際遇,其在清末苦讀漢學高中秀才,旋即出任彰化縣衙的小吏,日治時代後歷任地方行政官員,乃逐漸揚棄漢學、廢除平埔族人傳統的「拜門扇後」習俗,但是另一方面他又結交辜顯榮以及鹿港的地方仕紳與文人,並且崇敬媽祖、蕭仔爺、池府王爺等漢人神明。從這些充滿轉折與矛盾的形式風格來看,可以說是平埔族人的菁英份子在不同統治政權下,不得不隨統治政權更替,改變原有信仰、習俗、生活習慣,卻又無法全盤地拋棄,實在是道盡平埔族人百餘年來的悲哀。
陳俊傑,2000,“第四章、分析與討論",《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彰化縣文化局,彰化市,p.245。

結語:潘邦治與莫那魯道是兩種完全相反的人生態度,也不能說誰對誰錯,但信仰彩虹橋的賽德克族維持了他們的文化與傳統,潘邦治家族在潘邦治死後就開始沒落,馬芝遴社巴布薩文化也逐漸消失。透過各種平埔族的研究,更證明了「炎黃子孫」、「中華兒女」這種鬼話是騙台灣人的,台灣人遺忘或是唾棄自己平埔族血統才真叫數典忘祖,當初漢人可都是給平埔族女子招贅的耶。平埔族文化、高山族文化、日本文化、漢文化、西洋文化…都是台灣多元文化的一部分,若想強加大中國四書五經文化到台灣人身上,就是要毀滅台灣的多元文化,台灣人也只會變次等的中國人,所以,如何在台灣保存多樣性的南島文化與世界文化,並開創發展台灣自己的文化,是台灣將來邁向正常國家的Root(根)。所謂的認同,就是,你對土地有瞭解,才會想要去愛惜,更愛護它,對待台灣原住民族群,也是一樣的意思,找回自己的尊嚴;而國家認同大於血緣的重要性,可是血統的追源,有其人類學的定位,不可忽略。

附註:(家人反應)
爸:聽到番還是覺得怪怪的。(但所謂的番,就是土地原來的主人的意思=原住民,只是被外來政權叫做番)。
媽:對這本書超有興趣,要買回番社給其他人看!
二姐:認同台灣是一個國家,但不知道有平埔族,思考中...
大姐:我們是原住民,那會有原住民補助嗎?
我答:不會,因為國民黨不承認平埔族,騙我們都是中國來的。
我:大家趕快來挖掘平埔族文化,抵抗大中國帝國一統思維,一邊一國啦!


番社區長、馬芝遴社平埔族後裔-潘邦治(1863-1939),著西式禮服配戴日本政府勳章。
(photo source: 《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


潘邦治祖厝三合院
(photo source: 《彰化縣福興鄉巴布薩族馬芝遴社平埔族人現況調查》)

最後再次感謝長榮大學溫振華教授的指導,順便幫長榮大學台灣研究所打個廣告,師資堅強,是想更進一步認識台灣歷史文化,進修深造的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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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名日期延長至11月25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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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新 ( 2011-11-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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