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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恒煒再次「被打」
新聞報導 -
作者 曹長青   
2012-11-01


(photo source: 金恆煒部落格

金恒煒是個爭議性人物,因他口無遮攔,說他想說的,做他想做的,不看任何人臉色。按出生地(中國浙江)他應被劃入所謂外省人,但他堅信自由的價值,認同台灣,堅持推動台灣成為一個正常的獨立國家。這種立場和出生背景,使他更遭到泛藍的圍剿和仇恨,被視為外省人「叛徒」。在他住處附近,曾有國民黨老兵辱罵他「丟了外省人的臉」。在全台灣直播的民視節目上泛藍幹將林正杰曾公然毆打他,導致受傷送醫縫了五針。即使他兩年前患癌症開刀,也成為泛藍們在網上幸災樂禍詛咒的對象。

這就是台灣的現實:國民黨統治了半個多世紀造成的暴力後遺症,不允許有不同看法,不允許台灣人有自己的選擇,國家暴力(國民黨)加上個人暴力(林正杰們)遏阻人們說出自己的心聲。

當然,來自泛藍陣營的這種反應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延續文化專制的思維,為保住國民黨統治,繼續阻止台灣人民的選擇權而不遺餘力。但是,令人遺憾和憤怒的是,現在這種對金恒煒的人身攻擊和暴力語言,居然來自謝長廷的嫡系文人老包(本名:詹錫奎)。他最近發表在其《新台灣新聞周刊》網站上的文章「誰最台獨」(《台灣海外網》轉載了),就是一例。

事情的緣由是金恒煒批評了謝長廷的中國之行。謝長廷作為前民進黨主席和總統候選人、現任民進黨中常委,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政治人物。政治人物就要受到「公評」,這是天經地義的。金恒煒作為專欄作家,對謝長廷的中國之行提出批評,是他應有的寫作自由和權利!老包(詹錫奎)作為謝長廷的密友和雜誌支持者(據了解,老包的雜誌曾得到謝的支援),當然也有權利支持謝長廷去中國,為謝長廷辯護。對政治人物,誰都有權七嘴八舌,進行評論。但是,老包(詹錫奎)的荒唐在於,他竟然護主心切,把矛頭對準了批評謝長廷的金恒煒,對他進行人身攻擊,使用語言暴力;並攻擊金恒煒的夫人,以及台灣本土報紙《自由時報》。這些錯誤在於:

第一,對《自由時報》的攻擊不顧常識,違背事實:

老包(詹錫奎)指控說,對這次謝長廷的中國之行,本土報(自由時報)進行了一場「批鬥謝長廷」的「資訊凌遲」,「動員」法律學者等對謝長廷「非理性、無情的人格謀殺」;並點名道姓地指控金恒煒「在本土報用文革式手法辱罵謝」。

這種指責完全不符常識,更不是事實。謝長廷到中國祭祖「哭泣」輸誠,是對台灣人尊嚴的褻瀆;謝長廷向中國統戰官員建議「憲法各表」(即認同一個中國),更是背離台灣成為正常獨立國家的台灣人的訴求。對於謝長廷的中國之行,台灣島內外都有強烈的批評之聲,憑什麼說是本土《自由時報》動員的呢?證據在哪裡?這個老包(詹錫奎)可以隨口如此指控,無法不令人質疑他的其它文章的可信度。

我在美國看到謝長廷到中國假哭的醜行,就憤怒地寫了「謝長廷到中國踐踏台灣」的文章。洛杉磯的《台灣e新聞》網刊也連續發表社論(謝長廷的短視;謝長廷的奸巧)。就我本人有限的閱讀,在媒體上就看到如下這些批評謝長廷中國之行的文章,難道這些都是《自由時報》「動員」來的嗎?

史明(台獨前輩):站在敵人的立場是台灣人嗎?

蔡同榮(前民進黨中常委): 憲法共識?憲法各表?

黃崑虎(台灣之友會總會長):切勿走入一中的不歸路

黃昆輝(台聯主席):謝正當化馬傾中政策

陳榮傑 (前海基會秘書長):平議謝長廷中國行

李筱峰(評論家): 「祖譜」的問號

鄭正煜(台灣南社社長):老共的長廷兄

陳杉榮(資深編輯):溫水煮青蛙

鄭思捷(洛杉磯台獨理論家):丟棄謝長廷

陸念慈(台灣評論家):謝長廷開天窗

張國財(新竹教育大學副教授):誰跟你各表?

傅雲欽(律師):謝長廷在對岸哀公哭媽,台灣敗亡前夕的經典鏡頭

傅雲欽(建國廣場負責人):政治不能超越人性嗎?謝長廷所言差矣!

南嘉生(《南方快報》評論員):你祭祖,我放棄你

南嘉生:「憲法各表」比「一中各表」更危險!

南嘉生:謝長廷的思考困境

劉重義(台獨理論家):謝長廷的錯亂

黃世澤(香港英籍時事評論員):謝訪中是件蠢事

楊綿傑(台聯黨青年軍):從蘇格蘭獨立公投看民進黨

李道勇(台灣文史工作者):老謝沒被統 難道是老共被統?

詹惟淞(輔仁大學社會學系學生):我們不需要中國民進黨

蔡勝雄(台灣南社社員):不要亂拜祖媽

陳水泉(新北市民):謝長廷的「破壞性模仿」

許俊輝(民進黨青年黨員,研究所學生):青年黨員請教老謝

陳永苗(中國學者):謝長廷,你才與我們作對

楊憲宏 吳錦發(台灣學者):謝長廷調戲台灣人民

林進興(新北市金融業人士):謝謝收看吧!

林濁水(前民進黨立委):不知中派

林濁水:謝交出一中 只換來一餐

林濁水:謝長廷兩岸破的什麼冰

林濁水:謝長廷大戰略之夢(蘋果日報)

林濁水:要各表哪部憲法(蘋果日報)

林濁水:「憲法各表」的精義就是「一中」(中國評論新聞)

林濁水:憲法各表就是一中(中時)

金恒煒:謝長廷到北京喝酒!誰買單?

金恒煒:向權門投靠的陰險

金恒煒:民進黨爭著當國共「小三」?:

金恒煒:連莫言也比長仔敢言

金恒煒:謝長廷一直修理台獨

金恒煒:不要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飯

這些人的想法難道都是「本土報」可以隨便左右的?老包(詹錫奎)這種指控是不是太低估了台灣人的智慧,還是他自己智商太低?

第二,公眾場合「耍流氓」,不顧自己臉面。

老包(詹錫奎)指控金恒煒「在本土報用文革式手法辱罵謝」,並罵金恒煒 「在本土報的專欄,打謝的技法,就是在家中耍流氓罷了。」

首先,什麼是「文革式手法」?作為在中國出生、親歷過文革的人,我對此非常清楚。文革的最根本問題,是毛澤東掌握了絕對權力,禁止任何不同聲音,用國家權力製造了輿論一律和政治專制。金恒煒在專欄中批評了謝長廷的中國之行,謝不僅完全可以反駁,他還可以用前民進黨主席和現任中常委等頭銜地位開「記者會」辯解,更有老包(詹錫奎)的網站為謝背書,他們享有充分的言論自由,這怎麼成了「文革」?容我不謙虛地給老包(詹錫奎)當一次老師:文革的罪惡是用行政手段扼殺言論,和言論本身並無多大關係。如果沒有行政上的專制手段,文字本身越惡劣,其存活率越低,根本都不可怕!只看見文字內容,而無視背後的行政手段,是對專制,對文革的嚴重無知!

如果說金恒煒的批評比較尖銳,那也跟文革毫無關係。在美國的報刊上,專欄作家對政治人物尖銳批評,甚至痛斥,不僅是司空見慣,更是人人恨不得自己能更尖刻到位一點呢。從未見人指控誰是什麼「中國的文革」,因為人家知道,文革是只讓一家胡亂罵,而不讓別人說話。老包是攻訐心切,還是把自己包裹在井底,不見世界?

其次,老包(詹錫奎)把金恒煒在自由時報寫的文章罵為「就是在家中耍流氓罷了」,這才是一副流氓腔調呢。金恒煒寫的是專欄文章,你可以不同意他的觀點,跟他辯論,怎麼可以把這種文章稱為「在家中耍流氓」?按照這種邏輯,那老包(詹錫奎)在自己網站上發表這樣的文字,又是什麼?這種人不是唾沫落到自己臉上,把自己塗抹成一個「文化流氓嘴臉」了嗎?

第三,靠翻舊賬壯膽的齷齪。

老包(詹錫奎)對金恒煒的批謝文章不滿,本應就事論事,就此進行討論和辯論。但是,老包可能是講不出道理,或者是自感理屈,就詞窮到翻金恒煒的舊賬,說什麼當年金恒煒做他的雜誌總編輯時是「反台獨」的。這都不用調查,就讓人感到不像是那麼回事:老包自視台獨元老,那他主持一本雜誌,怎麼可能請「反台獨」者當總編輯?金恒煒因體力不支辭職時,你為什麼還要全力挽留?另外,這本雜誌(黑白新聞周刊)是辜寬敏出資的,台獨大老怎會同意聘請「反台獨」者主持編務?老包為了政見不同,居然不惜編造這種毫不符合常識邏輯的故事。

而且就在幾年前,金恒煒遭到泛藍幹將林正杰毆打時,老包還曾寫文章(《金恒煒啟示》)仗義執言,讚美金恒煒當年放棄《中國時報》副刊主編位置,「投向『黨外』的自由主義浪潮,並以外省人『紅五類』身分,自甘為本土派獨立運動發聲奉獻。」 稱讚「金恒煒的英勇行為會讓很多台灣人汗顏……」,並結論說,「金恒煒的故事,或許是台灣人浴火重生的重要啟示。」可今天就因為對謝長廷的中國之行見解不同,就如此詆毀金恒煒。難道老包絞盡腦汁為討好謝長廷,而把腦子絞壞、人格分裂了?

第四,影射金恒煒做國策顧問拿錢的卑劣。

老包(詹錫奎)的攻訐還在於,提到金恒煒在陳水扁第二任總統內獲得「有給職國策顧問」。意思是金恒煒從陳水扁那裡獲得好處。扁案發生後,那些呼籲捍衛陳水扁司法人權的人,常被這樣攻擊——你拿了陳水扁的錢。在他們眼裡,做過兩屆八年、為台灣民主作出重大貢獻的台灣人總統,就可以被國民黨政治清算迫害到死,別人也不可發出一點不平之聲。金恒煒大聲疾呼捍衛陳水扁前總統的司法人權,不僅不是他的污點,恰恰體現他的勇敢,他有道德良知!這跟他曾擔任「國策顧問」沒有因果關係。而且他做了有給職國策顧問,獲得了兩年的給職薪金,又怎麼樣?他們夫婦為台灣的民主和獨立,奉獻了太多,犧牲了太多,哪是兩年的顧問薪金能夠補償的?金恒煒和他太太張文翊原來都在《中國時報》做編輯。在 「中時」和「聯合」兩大報主宰的時代,僅做個版面主編,就不僅有豐厚的薪水,還有體面的社會地位。但他們夫婦就是因為追求台灣的民主,反對國民黨專制,才離開的中國時報。他們夫婦創辦《當代》雜誌,引進歐美自由主義思潮,推動台灣民主。他們獨辦雜誌,倍嚐艱辛,更賠進去一棟房子錢。

正因為金恒煒這樣推動台灣民主和獨立,後來才被《自由時報》請去寫專欄,但在二千年總統大選時,自由時報老闆因支持李登輝而支持了連戰,但金恒煒卻力挺民進黨候選人陳水扁。他為堅持自己的理念,而放棄了《自由時報》,去給立場深綠的《台灣日報》寫「專欄」。無論從待遇、稿費,還是影響力,兩報都無法同日而語。後來「台日」關門,金恒煒的一年多稿費都沒錢發。但這就是金恒煒,這種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知識分子氣節,在台灣藍綠兩派中,都是罕見的!對金恒煒的這種歷史,老包不會不清楚,但還要拿有給職國策顧問做文章,實在是以「包藏禍心」度君子之腹!

第五,抹黑攻擊金恒煒妻子的下作。

老包(詹錫奎)的文章,還特意提到金恒煒的夫人張文翊,說她到雜誌社為反台獨而「氣呼呼的向我嗆聲」「咆哮」,則更不像是事實。據我們夫婦跟張文翊的認識接觸,她不要說「咆哮」,連慷慨激昂都不沾邊,她說話柔聲細氣,而且為人相當低調,是那種我們非常欣賞的不張狂、更不以丈夫怎麼樣就水漲船高的類型。不僅是我們,熟悉金恒煒夫婦的,恐怕都知道張文翊的這種性格。起碼我們夫婦認為,老包的描述和我們認識的金恒煒夫人完全不一樣。

當然老包可能強辯,這是他的經歷,因沒有第三者見證,而無法確定。但是,起碼老包的這種扯別人妻子的做法,完全不可被接受。兩個男人因為政治觀點不同,完全可以一對一的辯論,甚至打筆賬,但扯上對方的妻子,則不僅是品味低到不可理喻,更暴露出一種品質。這就像武林比賽,打不過高手,就跑去把人家老婆揪出來揍一頓,連最原始部落的武林規矩都沒有了。這不是跟背後下毒、放暗箭的性質一樣嗎?

如果老包(詹錫奎)認為兩人因為政治觀點不同,而可以扯對方的妻子,那麼我寫一篇扯上詹錫奎太太的文章(坊間傳言沸沸,看來也不是很難),老包是不是願意,是不是同意?難道只有「用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他才能感受到是怎麼回事嗎?

不僅對金恒煒夫婦的經歷老包(詹錫奎)涉嫌編故事,對這次謝長廷的中國之行,老包歌頌的「四大成就」更令人質疑是「編故事」。因為他提到,這次謝長廷去中國:第一,不卑不亢;第二,將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經驗,拿來和對岸分享;第三,替弱勢台商爭取照顧;第四,大大方方為台灣爭取參與國際組織的空間。

請問包先生,你大包大攬的這四項成就哪家媒體有過報導?第一,謝長廷到中國祭祖假哭,丟盡了台灣人的臉,這怎麼算「不卑不亢」?第二,謝長廷在中國什麼時候公開提過台灣的民主和凍蒜?在哪裡能看到這個報導?第三,謝長廷在中國怎麼為「弱勢台商爭取照顧」的?具體做法在哪裡?第四,謝長廷在中國什麼時候提過台灣的主權,怎麼爭取台灣參與國際組織的?請拿出事實?否則讀者有權提出,《新台灣新聞周刊》的主編跟國民黨泛藍媒體類似了,也是講瞎話,編假新聞,愚弄大眾。謝長廷去見許信良,公開說到中國不要談敏感問題,自己已露了饀。

但是,這篇包先生的大作,已是包裹裡露出一點馬腳:他的文章透露(他暗示跟謝長廷關係近到有點什麼大事謝都要跟他密談),謝長廷這次到中國,在跟中國統戰高官、被老包稱為胡錦濤代表的中共國務委員戴秉國密談時,戴勸謝要「有點耐心」、「需要時間」,並舉例說「當年國民黨在聯合國阻撓我們,我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努力。」

共產黨的所謂「有點耐心」「需要時間」,並強調中共進入聯合國代表「中國」,很可能就是向謝長廷強調,雙方要對「一個中國」、兩岸終極統一「有點耐心」,它「需要時間」。那麼令人好奇的是,謝長廷對什麼問題「著急」,才引起胡錦濤的代表這樣勸導他?是不是他這次到中國,推銷一個中國(憲法各表)過於急迫?是不是共產黨、國民黨跟謝長廷已達成默契,三方要「有點耐心」地推動?根據老包文章的披露,國民黨已經把謝長廷的「憲法共識,憲法各表」列入台灣的高考試題,可想而知,馬英九們是多麼喜歡由謝長廷提出「一個中國」,這對台灣民眾有多大的洗腦作用。

謝長廷到底在中國跟共產黨密談(承諾)了什麼?跟國民黨有哪些默契?這些,都不是挺謝的老包用語言暴力打金恒煒就可以遮掩的。

金恒煒曾被林正杰肢體暴力「毆打」,現在又遭老包語言暴力「打」。但金恒煒並不畏縮恐懼,繼續寫出他那種探針擊中七寸的尖銳文章。我們今天聲援金恒煒,就是支持這種即使剩下一個人,也要發出自己真實聲音的價值,就是支持這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獨立精神,就是支持言論自由的理念。而只有這種價值理念被更多的台灣知識分子認同和追求,台灣才會有真正的希望!

2012年10月31日於美國

——原載《台灣海外網》

作者附記:

下面兩篇附件,一是老包(詹錫奎)最近批金恒煒的文章(“誰最台獨?”),另一篇是老包幾年前讚美金恒煒的文章(“金恆煒啟示”),還有老包主編的《新台灣新聞周刊》刊登的該刊對金恆煒的專訪(“我被打,但害怕的是林正杰”)。只是因為對謝長廷的中國之行看法不同,老包就變成兩個人,哪個是真老包?

誰最台獨?!文/老包

親愛的讀者,謝長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中國行回來了,這一趟證明了會咬人的「老虎」並不在對岸中國,反而是在台灣內部──以本土報為大本營的「魔穴」,早就擺好隊形,等著謝先生踏入國門來接受它的資訊凌遲了。

謝長廷會沒預料到這種非理性、無情的人格謀殺嗎?如果連這一點都沒有心理準備,那他還有資格去和一黨專政的共產黨,大談台灣利益嗎?這當然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在成行之前,我曾提醒他這一點,他也沒有咒罵或厭惡的表示,只是笑笑跟我說:「你不是常叫我要忍耐嗎?」

我後來想到一件事,就不再多說了──二○○七年,民進黨總統初選期間,本土報為了幫助蘇勝出,對謝展開鋪天蓋地羞辱與謾罵抹黑(還派出金先生來「策反」我,要我別支持謝,理由是「新潮流很可怕,所以應支持游」,我說這一局就是謝和蘇在競賽,你卻要我從支持謝轉向游,這不是暗地裡在幫蘇嗎?他一時語塞,就不敢再亂扯了,然而這一套胡扯亂扯也一直是他在本土報的專欄,打謝的技法,就是在家中耍流氓罷了)。

照理說,民進黨的黨員應該完全被發行量超大的本土報洗腦才對,未料投票結果一出來,謝先生竟然在黨員票就大贏,根本不必等到第二階段的民調!可見真正的「台派」(本土派),並不是本土報那一群趨炎赴勢派所想的,那麼好進行心靈奴役的;我記得初選勝出的隔天,我去探望謝先生,一見面他就跟我嘆口氣說:「恍如隔世」呢,可見當時本土報發動的毀謝攻勢有多大,簡直比廣島和長崎的原子彈還慘烈。

在國際政治的經驗裡,世界各國要和中國打交道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遑論台灣這種和它有著歷史糾纏的小國。過去國民黨和它打交道,基本上是把它奉為宗主國般的膜拜,然後踩著台灣的國家尊嚴,私人方面再去求點生意特權。

因此,這一次謝長廷去到對岸,不但不必低聲下氣,還能技巧性表達台灣的價值優勢──得來不易的民主,以此和對岸大國「共勉之」,這真是一件不容易之事,不愧我一再稱讚他是政治家,也難怪美國的重要媒體(時代雜誌)和中國通重量級學者,都要大表讚賞。

此外,謝先生也向對岸提到某些智慧觀點,亦即不必用「求同存異」這種「互相忍耐」的人生態度,而要追求一種「超越差異」的境界──也就是隱含把「差異」化為對雙方有利的可貴價值,而不是一天到晚想著那種會讓彼此痛苦的「消滅差異」、「化差異為仇恨」歷史惡性循環。

總之,這一趟,我認為謝長廷已經在歷史上留下了這些記錄──這些都不是本土報那些小人可以抹煞的──第一,不卑不亢,很有系統的向對岸解釋「沒有九二共識這個名詞」,一下子就化解了國共加在綠營頭上的魔咒。

第二,很樂意將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經驗,拿來和對岸分享,並祝福對岸將來也會有民主;第三,替弱勢台商爭取照顧,而不是很多人所追求的錦上添花、趨炎附勢;第四,大大方方為台灣爭取參與國際組織的空間,這件事的背後充滿想像空間,如果本土報真的是「台灣人的報紙」的話,理應有所報導及深入解析,但它卻選擇封殺這些有價值的資訊,實在很「了然」。

在了解謝長廷這一次苦心孤詣,為台灣爭取國際空間的新聞事件之前,有兩件事相當值得一提:台灣自從七○年代被外來政權的老蔣害慘,退出聯合國之後,本來大家已經習慣在國際社會被當成抬不起頭來的「小三」,但在謝長廷擔任高雄市長後,有一天卻在大家都還在茫然過日子的情境下,宣布也已成功爭取到世運會!

世運在他的前置規劃硬體建設下,加上軟體規劃建設(如大規模的市民參與、義工訓練…),幾年後在接任者陳菊也投注心血舉行時,讓世界各國見識到台灣是「真實而美好、努力存在著」的國家!

謝這種替台灣爭取國際空間的功力,大家如不是被反謝的統媒及反謝的本土報洗腦影響,應很容易體會到。此外,這一次邀謝去當貴賓的國際調酒協會,台灣方面謝一直大力支持,這一次在北京舉行,也是大大方方以「台灣」名義與會;試問,這背後會沒有謝的獻策與「加持」嗎?

此外,這一次在北京和謝會面的中國國務委員戴秉國,他除了是「當今」胡錦濤的親信以外,令人充滿想像空間的更是──他是「代表胡錦濤處理外交大事」、是「中國外交掌門人」(維基百科)──北京方面派了一個外交掌門人與謝會面,聆聽謝替台灣抱屈,希望不要干擾台灣的國際活動空間;試問,一向講究象徵意義的中國社會,以「外交」(重大事件)來看待謝,背後的訊息不是耐人尋味嗎?

而我更感興趣的則是:戴在勸謝要「有點耐心」、「需要時間」的同時,說他們也有「輿論壓力」,又說:「當年國民黨在聯合國阻撓我們,我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努力。」這一段話不更是充滿「玄機嗎?試想,謝長廷又不是國民黨,台灣人民也可以選擇不要國民黨執政,那戴秉國這一番話的精髓,不就是對謝先生背後的民進黨或台灣人民,有著化解恩怨的很大可能性存在嗎?

在謝回台灣後,剛上任不久的美國駐台代表馬啟思,則是很嚴肅的念出美國官方正式聲明稿:「我們對此(謝訪中國之事)是表示歡迎的,因為我們認為兩岸的溝通將有助於互相瞭解,也對兩岸長期穩定有非常大的幫助!」從阿扁第二任總統以來,由於扁及新系頭人邱義仁的胡搞,遭美國官方「嗤之以鼻」的民進黨,總算在謝先生的努力之下,對美關係的一道魔咒,有了解除的希望。

除了美國官方正式的肯定聲明,卜睿哲、李侃如也都有類似的說法,可見已成美方對綠營的美意基礎。當然也不是只有美國人才有此眼光,謝長廷正在北京「探虎穴」時,台灣這邊有一個了不起的神秘客,竟然將謝「憲法共識、憲法各表」列為高考試題!試想,那裡面如果是類似「台灣共識」這種空洞的東西,你又如何能出題,要考生寫出有內涵的申論呢?

現在我們回頭來看看批鬥謝長廷最慘烈的本土報,它利用真正的「台獨頭子」黃昭堂去世之後,日漸失去向心力的「獨派」,出來痛擊謝;這使我這一陣子以來,更加懷念可愛的「黃主席」(台獨聯盟主席)──如果這個喜愛拉赫曼尼洛夫、帕格里尼的黃主席還在,他一定不會被本土報利用,來殘害自己的台灣菁英。

我想到一件事,大家都知道黃昭堂和李登輝是交情超好的朋友,但是黃主席生前向我訴苦很多次:「老包社長,他(指老李)為什麼要一直說,台獨是假議題?」我最早聽到這個抱怨時,也替他感到不忍,因為他一輩子為台獨奉獻,傾家蕩產,還是台獨聯盟的主席,但自己的好朋友卻對外說「台獨是假議題」,這不是故意要讓他難堪嗎?

第二次聽到類似的抱怨時,我於心不忍,就告訴黃主席:「可是你不覺得他(李登輝)其實『最台獨』嗎?」黃昭堂沒有回應我,但我隨即想通了,就沒再多說──試想,黃昭堂怎麼會不知道「李登輝其實最台獨」這種道理?用點頭腦想想吧,黃不曾為此駁斥李,他們還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呢,李登輝嘴巴說「台獨是假議題」(可能是不滿阿扁自稱台獨掌門人),其實李就是用力最深的台獨實踐者!

至於謝長廷方面,二○○八年總統選舉時,有人自甘當馬英九的「敵後工作者」,在綠營猛攻謝是「謝一中時」,黃昭堂就親自造訪了謝,詳問「一國兩市」的原委;然後黃昭堂說真抱歉,他原先也誤會了謝,接著很坦蕩的挺謝了。這就是一種風範。

黃昭堂如果還在,他最少會打個電話問我「憲法共識、憲法各表」是怎麼回事吧?而最近在本土報向謝放砲的這些人,也幾乎都是我的熟人,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來問我原委的,就向謝「萬箭穿心」了──最典型的例子,是被本土報「動員」的「法律學者、前海基會秘書長」陳榮傑,他先是很誠實的承認,「謝訪北京,提出『憲法各表』的主張,尚未見完整論述,但根據片段之資訊歸納……」

我的天啊,謝的「憲法共識,憲法各表」,不僅提出完整論述,還出了書!這一本書就叫做「未來,不一樣的台灣」,謝帶了六十本去對岸,逢人就送,怎麼會「未見完整論述」呢?而未見完整論述,閣下又為什麼能夠據以批判呢?

我今天倒是要來回應一下,在本土報用文革式手法辱罵謝的金先生,因為他一直將「謝長廷們」掛在嘴邊,好像我也成為當事人了。十多年前,金先生曾是我在負責的一本週刊,聘請來的首任總編輯,上任一個月後,他以體力不堪負荷來向我請辭,我勸他再撐看看,會多找人從旁協助他,我自己也可幫他分擔一些負荷…他答應考慮。

未料隔天他帶著夫人來找我,他在我辦公室低頭不語,夫人卻站起身氣呼呼的向我嗆聲:「你在搞台獨,我們為什麼要幫你做事?」起初我很不諒解他自己不直接跟我說,卻讓沒有在公司上班的夫人來咆哮,實在很沒禮貌(堅辭也沒人奈何得了),後來我想到他們夫婦都是外省籍,大概也承受不少壓力,馬上就釋懷了,笑笑的跟他說:「那好吧,不過我還是會當你是朋友」!

總之,我是如此小心的在呵護這個朋友,因此他在扁執政後,忽然成為有給職國策顧問,也被本土報封為「台獨大老」,我雖然有點替黃昭堂主席抱屈,但也沒想過在扁面前講「不倫不類」,相信謝長廷也是這種呵護的心情。不過有一點我想告訴金先生:我也不是因為扁沒給我「好處」,才支持謝,這一點他倒是可以去向扁求證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向他表示不用顧慮我,要他去拉攏更多的支持者?

而基於這些呵護的初衷,我今天不計較金先生最近說:「綠營是不可能執政的,顧好獨立建國就好」,是否就是本土報和老K合謀,絆住綠營執政腳步的大戰略一環(如同網路太多以反馬、堅持台獨為筆名的活躍群,其實就是老K滲透的網軍),是否正在複制二○○八年倒謝暗挺馬(金先生另一個同掛的女士,那時透過本土報發起「含淚不投謝,馬認同二千三百萬人決定台灣前途,就挺馬」運動)的戲碼…那我還是願意很有耐心的向金先生,以及本土報的寫手們,解釋什麼是台獨?

最早民進黨的菁英是不直接訴求「台獨」的,因為那太制式化,不夠強悍;那時最受青睞的口號是「台灣共和國」,或「台灣共和國萬歲」,但很快就發現市場飽和了,因此謝長廷最早想到另行開拓市場的訴求,那就是「台灣命運共同體」,或「台灣優先」。緊接著沈富雄則發明了「台灣中國,一邊一國」,然而按照某些「吃重鹹」支持者的標準,這些其實都「血統不夠純正」呢。我講這一段歷史的用意,是告訴金先生:你們那一掛在高舉的「一邊一國」旗幟,在那個時代(閣下嗆我「搞台獨」的時代),其 實只能算是「妥協派」呢。

那麼謝長廷這一次「憲法共識、憲法各表」,又是在講什麼呢?由於本土報的刻意封殺資訊,你們根本都沒看到書的內容,那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們:這一本書,是我見過最感人,也最有內容的「台獨書籍」之一,我喜歡的另一本「台獨」書籍,其實就是李登輝的「台灣的主張」。

這一本「未來,不一樣的台灣」,除了耐心解釋「憲法共識,憲法各表」的意涵以外,它所要表達的就是「台灣是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名稱「絕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等等價值,且「台灣民主之路,好比強流橫渡,碰到強流無法橫渡,有時迂迴是為了前進」等等。坦白說,這一本書如果你想帶進中國,保證在海關就被盤查且扣留了,但現在謝長廷不但將它帶到廈門、北京,還逢人就送;試想,在台灣,除了謝,誰有這個膽識和本事呢?

我本來在想,我這樣寫會不會是「洩漏國家機密」呢?但想到本土報是這麼的冥頑不靈,也就不顧一切了──報告黃昭堂主席,您會不會怪我太多嘴呢?

(作者「老包」,本名詹錫奎,新台灣新聞周刊社長,知名政治評論家。)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網站2012年10月18日;

網址:http://www.newtaiwan.com.tw/bulletinview.jsp?bulletinid=123531

下面這篇是老包(詹錫奎)幾年前歌頌金恆煒的文章——

金恒煒啟示

作者:老包

金恒煒被打事件,使某些人的偽君子嘴臉暴露無遺,而金的英勇行為,以及他的出身背景故事,也是台灣人未來要浴火重生,不可或缺的啟示。

林正杰在電視談話節目中,公開毆打金恆煒,且揚言並非一時氣憤(乃有意施暴),「見一次仍要打一次」,這種在公開場域蠻橫囂張的姿態,也只有北京共產黨在羞辱、欺壓台灣時,差堪比擬。通緝犯在中國得到特權時,也常以辱罵台灣總統來表態,其惡形惡狀頗為異曲同工。

但林正杰為什麼敢在台灣土地上如此撒野?且暴力發生地又是藍營眼中「親綠」的民視?原來我們社會早就被復辟的法西斯集團所攻占,台北市又是馬英九陣營的「禁臠」,形同一種庇護心理(連阿扁的總統府都陷入圍城境地了),且傳播媒體本身也未建立正義聲望,再加上以中國為基地的黑幫背後撐腰,第五縱隊已長驅直入,紅色背景在台灣吃得開,台灣也漸成為紅色法西斯的溫床。金恆煒被毆打,顯然是對言論強調本土價值及民主價值的「警告」,壓制言論自由的企圖昭然若揭。陳總統曾一再宣揚他維護言論自由的決心,也一再以「寧要媒體,不要政府」,及他對言論自由「寧過勿不及」的特殊邏輯,來彰顯他的心意;但在金恆煒被打事件之後,我們終於明白:台灣只有挺藍及挺紅的「言論自由」,真正的言論自由並未顯現,金恆煒血濺電視台,就連龍應台挺藍的激情略顯「平靜」,也會招來壓力,被迫有所「告白修正」-真正的言論自由,仍必須在本土政權有所鞏固,民主有所深化時,才可能顯現。

而施明德不是以反抗強權、反抗壓制的「戰神」自居嗎?在林正杰公然毆打一介文人金恆煒,繼而囂張恐嚇之後,怎未見施明德出來為社會公義講一句良心話?縱使假意譴責林正杰也好?那些不久前道貌岸然、大談「轉型期正義」的所謂「親綠學者」,如果你們是這麼的有正義感,這麼的具民主「憂慮」,這麼的以民主「關鍵角色」自居,現在又為什麼對金恆煒流血事件如此冷漠、如此噤聲不語?我們社會原來是有這麼多的偽君子,難怪國民黨可以繼續以自欺欺人的「中華民國」(ROC中國共和國)綁架台灣,也可以繼續享用天文數字的黨產,使台灣民主蒙羞,繼續往畸形發展。簡單言之,施明德或所謂「親綠學者」,他們只適合在統媒所形塑的虛擬畫面中,以虛構的「正義使者」自得其樂,但碰到現實生活中的惡魔挑戰,需要他們發揮正義及道德勇氣時,他們反而是最懦弱膽怯的小人物。

站出來替被打的金恆煒講一句公道話,有那麼難嗎?林正杰毆打一介文人事件,和美麗島事件之前,前往中泰賓館砸場的疾風集團,所掀起的法西斯邪靈,頗為相像,也多少看得出當年國民黨特務,指使黑道去美國暗殺作家江南的影子;這些法西斯作風,都曾是施明德所看不慣,而要起而對抗的,但曾幾何時,施明德竟與林正杰站同一陣線,也不敢替受害的文弱書生講一句話,這算是什麼英雄豪傑?而金恆煒曾是中國時報的紅人(報禁時期的副刊主編,其影響力形同文化霸主),卻在當紅時勇於脫離,投向「黨外」的自由主義浪潮,並以外省人「紅五類」身分,自甘為本土派獨立運動發聲奉獻(十五年前,甚至曾義助施明德籌組的「新憲助選團」);相對的,施明德卻在十一年前就任民進黨主席之後,受到陳文茜及新潮流的蠱惑,開始以獲得中國時報的青睞為榮,行事作風漸以諂媚該媒體為人生哲學,導致社會看得精神錯亂。兩相比較,是金恆煒比較笨(離開統媒)、施明德比較聰明(投向統媒)嗎?還是金恆煒選擇了一條通往正義之路,施明德卻投向與國共合作的文化幽靈懷抱?

不管如何,金恆煒的英勇行為會讓很多台灣人汗顏,而如果瞭解金的出身背景,不僅施明德會自覺愧疚,恐怕陳總統也會歹勢-因為在他重用羅文嘉、林錦昌時,都曾經如同施明德那般討好那個被金「告別」的媒體,結果卻落得被這個媒體?每天以紅衛兵的鬥爭手法,鬥得抬不起頭。金恆煒的故事,或許是台灣人浴火重生的重要啟示。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09/01第545期

網址:http://www.newtaiwan.com.tw/bulletinview.jsp?bulletinid=63441

專訪金恒煒:我被打,但害怕的是林正杰

高天生.李心怡.李鴻典

《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09/01第545期

面對林正杰暴力揮拳事件,金恆煒認為,居住在台灣這塊自由民主的土地之上,不應該有任何恐懼,假如生活在台北結果卻比過去國民黨威權統治時代還可怕的話,「那我為什麼要生活在這裡?」。

知名政治評論家、當代雜誌總編輯金恆煒八月二十四日在民視「頭家來開講」節目中,遭到中華統一促進黨黨主席林正杰(該黨總裁為潛逃中國的竹聯幫精神領導張安樂)暴力毆打,引起各界嘩然;事件發生後,擔心金恆煒安危的諸多友人,紛紛表示願意主動提供保鑣來保護金恆煒人身安全,但金恆煒都一一回絕。面對眾多關懷與慰問,傷口已拆線的金恆煒也風趣地回答,「我的復原能力很強,身體跟心理都很強;人家問我,我都說我身心健康!」

林正杰暴力揮拳事件似乎重新帶起一股法西斯氣氛,面對外界關心他是否擔心個人安危?金恆煒強調,應該擔心的人是林正杰!因為他對台灣民主的成熟度有相當大的信心。金恆煒透露,曾遭愛國同心會成員暴力相向的中國旅美異議作家曹長青,曾經勸他出門應該戴一頂帽子,但他認為,他居住在台灣這塊自由民主的土地之上,不應該有任何恐懼,「以不害怕的態度才能在台灣生活」,他十分坦蕩,要去哪就去哪;他說,假如生活在台北結果卻比過去國民黨威權統治時代還可怕的話,那他為什麼要生活在這裡?

相對於金恆煒的坦蕩蕩、無所懼,來去自如,據了解,揮拳當天,林正杰立即電召不明人士,保護他離開現場,事後,林正杰出現的場合,也往往出現護衛人士身影。為何會出現如此強烈對比場面?難道金恆煒擁有強大打擊力量,讓林正杰惴惴不安?其實金恆煒只是一介書生、平民,手無寸鐵,他因為行得正,不做虧心事,對台灣社會民主法治的成熟度有信心,相對的,林正杰行事因為別有居心,事件後才會感到恐懼不安!或恐這即是金會說,他被打,但害怕的是林正杰的「棉角」所在。

問:您日前在台灣角社成立大會上,致詞時表示「我不只是一個作家,更是一個鬥士」,您的自我定位為何?能否對此再深入闡述?

答:我本來是個知識分子,也是個作家,筆是我的工作,可是台灣的政治發展迫使作家必須走出書房。從二○○○年到現在,撲天蓋地而來的就是要把本土政權拉下台,如果不起來對抗這個狂潮的話,那麼反撲(反民主)的力量就會成功,我會變成鬥士的原因在這裡。

答:這樣講當然也可以。我要強調的是,台灣的前途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你不花力氣人家就花力氣,你花愈多的力氣,受到的對付當然也愈多。可是我覺得如果每個人都能站出來,無論是用工作、用筆、用嘴巴,對一般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出來投票,這就是我們要做的工作。

問:十五年前,您因為參加施明德籌組的新憲助選團、新台灣重建委員會,才與黨外的民主運動愈走愈近;十五年後,您站在第一線反對施發起的倒扁。而當年將施視為江洋大盜的人,現在反而圍在施身邊,形成一種強烈對比。您如何看待這樣的轉換?是您變了?還是施明德變了?

答:施明德有沒有變我不知道,但是現在站在施明德背後的人,不能講全部,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過去敵對者;很明顯,背後有陳由豪、有馬英九,一個是金、一個是藍,這兩股力量的結合是很清楚的。

在施的團隊裡頭,有從民進黨脫離的陳文茜、許信良、林正杰,還有很多都是藍營立委的助理;此外,支持施的人,基本上都是過去國民黨培養出來的作家、藝術家,還有真正的大中國主義者。

所以他們的組成可以做量化的檢查,只要把他們所有的人進行性質分析,其實就很清楚了。相反的,站在他們對立面的人,基本上就是支持本土,敵我之判是滿清楚的。

問:您的一貫思維、論述是什麼?從當初與施明德親近,到現在站出來反對施倒扁,口誅筆伐、不遺餘力,您的堅持究竟為何?

答:我堅持「自由、民主、人權」!我反抗國民黨,因為我從小受的訓練就是「自由、民主、人權」是普世不可剝奪的權利,為了爭取以後有「自由、民主、人權」,我們可以犧牲所有的東西。

我過去反共、反國民黨,到現在還是反共。基本上,這就是我的信念。你可以看到,過去有人反共,現在願意跟共產黨握手,但是,共產黨並沒有改變啊!它還是個專制、獨裁、集權的國家。

有一次友人問我,「為什麼你要支持台獨?」我說,我們要追求的是「自由、民主、人權」,對付共產黨最有效的是什麼?是獨立!因為共產黨追求的是「統」,要對抗「統」這麼大的力量,最有力的利器就是「獨」,獨可以是目的也可以是手段,這是可以交互使用的。

我們花了很多力氣把專制獨裁的國民黨推翻了,「自由、民主、人權」我們正在找,雖然不滿意,但是我們正在進行中。連戰、宋楚瑜、馬英九要終極統一,要跟共產黨握手,那豈不是要把自由民主平等重新埋葬?這些政權正在集結另一股更大的邪惡勢力,要吞噬掉我們五十年的努力,那我們的努力不就功虧一簣?

問:這幾天倒扁、反施的事件發展以後,有人對於您的動機有許多揣測,甚至說陳總統給了您一些好處,您的雜誌受到資助等,但實際上,您參與這些運動也不是最近才開始,也堅持一貫理想與理念。對這些指控,您有何看法?

答:我擔任國策顧問是二○○四年後的事,按照這種說法,那我是不是二○○○年到二○○四年都沒有支持陳總統?那我二○○六年不當國策顧問了,是不是又應該改變立場?這都可以禁得起檢驗的!我支持民主運動,從來不直接涉入。我的個性是坐在書房裡觀察,用筆、用發言,我跟政治人物其實都沒有什麼交往。

問:您身為外省第二代,卻對台灣意識有如此堅持與理想,但台灣的政治環境無法理性論述,對您來說是否造成很大的壓力?

答:我的生活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政治性的,政治性的事件我就用政治性的角度去解決,確實有許多過去的好朋友,因為政治理念不同,而無法繼續交往下去,那就算了吧!我能怎麼樣?

因為我政治性很強,我跟政治理念不同的人相處,我不會感到難受,但是別人會感到難受,所以我盡量減少對方的難受。我舉個例子,葛浩文,我過去在舊金山跟他很熟,他是個搞漢學的美國人,翻譯了很多小說,我不曉得這些搞漢學的人政治理念是怎樣,所以我沒有主動和他聯絡,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他非常願意和我繼續交朋友,這樣子我們的情感就繼續接了起來。

我也認識很多院士級的人,能夠談就繼續談,不能夠談那就算了,這也是無可奈何。

問:當初龍應台也是您大膽用她的作品,她才能夠崛起?

答:我在中時編副刊的時候,就在找一個像龍應台這樣的人,試過很多,沒有成功。龍應台第一篇文章來了以後,我說這個人就是我要找的。

問:龍應台的意識形態明顯與您不同,如何相處?

答:其實我與龍應台在七○、八○年代是有共通的,都對國民黨的專制獨裁不滿意,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共同合作;等到二○○○年後,我覺得外省人對於本土政權其實很不滿,更嚴重的就是說,他們可以握中國的手來打台灣,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很多人都說陳水扁執政了,知識分子應該跟執政者站在對立面,但是,不要忘記還有一個中共,應該放在更長遠、更高的立場來看,對台灣有關懷的知識分子,真正的敵人不是陳水扁,而是中國。

問:台灣的民主制度已經有一個雛形,但對於外省族群來說,卻出現一種危機感,覺得外省人要出頭、要做到總統,是非常不易的,於是他們想盡辦法要與中國連結。這樣的發展,您如何觀察?

答:民主社會裡,並不是每個人都要做總統。總統沒有那麼大!真的!民主制度裡的總統沒有那麼大,獨裁制度裡的總統才比較大。而且,民主制度是一種「數票」的制度,票不夠就不能當總統。

外省人在台灣占十五%,做了五十年的總統,還不滿意嗎?這要去思考是否有公平正義?外省人在台灣要爭取的是,十五%的族群利益的極大化,可以透過立法、制度,保障十五%的少數在就業、機會、工作各方面取得平等,不能說十五%的人非要當總統不可;看看世界上其他國家,有沒有這種事?

長期的統治者,結果變成被統治者的失落感,這才是他們心裡覺得不舒服的。

問:作為一個外省子弟,您這樣說,讓很多外省族群將您視為叛徒,之前也有老兵因此對您施暴,您怎麼看?

答:所以我說,我們選擇的東西不一樣。我選擇自由、民主、人權,這才是長期能夠保護我和子孫的東西,我爭取的是這個。如果有人覺得自由、民主、人權都不重要,只有權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定會分道揚鑣,因為我們目標、基礎就不一樣。

他們大概認為我是他們的叛徒,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替他們做很多事情,他們應該感謝我才對。身為一個外省人,你要住在台灣,卻不融入台灣社會,那要怎麼生存?台灣人已經伸出手來了,他伸出手來跟你握手,但你卻拒絕,過去你是統治階級,現在你又拒絕跟台灣人握手,那唯一的辦法呢?就是接受中國,用中國壓台灣。

問:您這種想法、思維,是否跟您的家庭背景有關係?

答:我順便澄清一下,林正杰說我們家兩代都是國民黨,但實際上,我們家四代,包括我祖父、我父親、我跟我的小孩,沒有任何一個國民黨員。我從我父親身上學習到、體驗到的,就是從自由、民主、人權的角度來看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加入國民黨?

說真的,在一九五○、六○年代,如果要選擇,我父親也會選擇共產黨,因為那時候的共產黨大家覺得是比較廉潔的,比較有理想的,當然,後來的發展是不一樣的。其實在我父親那一代,跟他交往的朋友都是左傾的,用政治術語來說的話,就是「共產黨的同路人」。我父親跟魯迅的關係非常好,從他二十幾歲的時候就跟魯迅一起寫文章,魯迅也幫他出書,他一定是比較左的,但是他也沒加入共產黨。

問:二○○○年後,中國與藍營的掛鉤越來越公開,您認為這種政治發展對台灣有什麼影響?

答:連宋赤裸裸地、不畏批評地跑到中國,對我來說是很大的事件。也就是說,聯共制台,真正對台灣政府投入變數。我認為,連宋跑到中國,擺放在兩岸問題上,是非常嚴重的事情,而民進黨作為一個本土政黨,要做什麼應對,這才是大問題。

二○○八年民進黨要再贏一次,台灣大的政治結構就完成了,以杭廷頓的說法,就是第三波民主。一般來說,像台灣這種政權輪替,二○○四年民進黨應該選輸,舊的政權會回來,但我們二○○四年贏了,問題是,我們的考驗是二○○八年。二○○八年如果本土政權繼續執政,就可以迫使外省人表態,不願意跟著台灣人命運一起走的,就百分之百跟中國結合,移民到中國,不然,你就改變,和台灣人的命運一起走。所以我認為,二○○八年是一個關鍵。

答:我很樂觀啊!我覺得台灣的民主其實滿成熟的。你回想一下,七日政變時,百貨公司、電影院,一樣人潮洶湧,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沒有人受影響。如果從這角度來看,就可以發現台灣的民主其實很成熟,雖然我們的民主時間很短,但如此大的政治動盪,你死我活的鬥爭,對我們實際的生活影響並不是那麼大。

你想,因為施明德在凱達格蘭大道抗議,我的兒子就不要讀書嗎?我們就買不到東西嗎?通通沒有嘛!不要以為他們好像搞得驚天動地,我覺得對台灣整個社會結構並沒有影響。

問:二○○四年三二○選前,社會氣氛也是覺得連宋結合大概就贏了,結果卻輸了,現在倒扁行動一波一波,有人解讀認為,若是中國與藍營對二○○八那麼有信心,動作就不會這麼多,您怎麼看?

答:二○○三年連宋結合時,民進黨確實是氣氛很低迷,什麼時候開始有信心?就是手護台灣後,那時我就跟李前總統說,手護台灣有兩百萬人出來,二○○四我們就贏了,所以我們要花全部的力氣把它做好。

那時,站出來的很多人,都不是我們打電話叫他們出來的,我看到,時間一到,路邊店裡面很多人就自動站出來了,站在我們旁邊,這個人我們一輩子也沒見過,將來也可能不會見到他。當時,我就知道二○○四年民進黨會贏。

二○○四年,其實是很大的分水嶺,藍綠變成五五波。所以,按照道理,二○○八年只要大家對自由民主人權有深切的體認跟渴望,台灣人會說我願意把票投給不支持台灣的人嗎?民主的選舉,不是選一個你最喜歡的人,而是淘汰掉你厭惡的人。二○○八年的選舉,重點在這裡,我可能不喜歡民進黨推出來的任何一個人,但我決定不要讓馬英九的終極統一成功。 

問:很多人對二○○四年有不同解讀,像藍營就認為是兩顆子彈扭轉選情,也有人認為李登輝號召大家出來手護台灣,您認為二○○八年的關鍵因素為何?

答:二○○四年民進黨增加了一百五十萬票,兩顆子彈會增加一百五十萬票嗎?用常識去想就好了。兩顆子彈,像陳文茜這樣操作,也激發了藍營的人,可能藍營所有的人都出來了,綠營也所有人都出來了。誰在兩顆子彈這邊得到便宜,真的很難講。

我覺得,二○○八年,陳總統也好,李前總統也好,大家都要站在一起,這是沒有人可以迴避的責任。二○○四年,扁李關係是關鍵,現在兩人關係不好了,但二○○八年陳水扁不選了,李前總統不可能因為不喜歡陳水扁就不支持民進黨。

現在藍營拚命打陳水扁,真的是好的策略嗎?這大家可以去思考,因為二○○八年陳水扁不選了,陳水扁已經不是他們的對手了。他們以為把陳水扁打爛了,大家就會認為民進黨就是貪腐集團,但陳師孟出來,最重要的意義,其實就是告訴台灣人民,民進黨不是貪腐集團。

問:但現在藍營好像把挺扁和貪腐畫上等號,施明德也把倒扁巧妙地轉換為反貪腐,對此您如何解讀?

答:施明德最有趣的現象是,他一直認為他出來,不是藍綠對決,他代表的不是藍營。但我只要問一句話,這些站在施明德背後、給他錢的人,會是綠營的人嗎?他連選立委都選不上,綠營的人會捐錢、把他當成領袖嗎?這是事實,一看就知道,支持施明德的,背後是藍營。他要反貪腐的話,第一個要反的就是國民黨,國民黨的黨產現在還在那裡,國民黨的貪腐是制度性的,民進黨有貪腐也是個人性的,這完全是不一樣的層次。

金恆煒從中國時報退休後,創辦了當代雜誌,他說主要是因為過去編中時副刊必須「雅俗共賞」,他並不喜歡,因此想辦一本給知識分子看的雜誌,也希望藉此讓台灣的文化層次和國際合流。此外,他同時也從事政治評論的工作,他認為從事政治評論者,應該讓自己有更充實的人文素養。

當代雜誌探討的議題涵蓋面相當廣闊,包括哲學、思想、政治、社會、文學、藝術、電影、建築等領域的全球著名學者作品,都是當代雜誌翻譯、引介的範疇,為台灣營造了一個引介世界思潮、豐富台灣人文思想的自由主義的重鎮,並因此多次榮獲金鼎獎及教育部優良雜誌獎。當代雜誌也經常有統派學者來稿,金恆煒強調,只要言之有物,這是一個知識辯證、學術討論的地方。

過去有些人認為當代雜誌內容非常艱澀,但最近一年的當代雜誌,編輯重點幾乎都放在討論台灣的發展,包括台灣的經濟、環保、政治、媒體等等,最近金恆煒參與民視談話性節目被林正杰毆打,而恰巧的是,這一期當代雜誌的封面故事也正是討論台灣媒體亂象。

金恆煒表示,希望藉由當代雜誌,在文化上,讓台灣人覺得作為台灣人是很驕傲的。(李心怡)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09/01第545期;

網址:http://www.newtaiwan.com.tw/bulletinview.jsp?bulletinid=63458

source: 鯨魚網站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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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新 ( 2012-1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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