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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阿信 . 吳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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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原載於「中埔人創刊號」,蒙吳明宗先生義助首肯,特此申謝。
∼本會∼

  幾年前,「阿信」的故事,曾轟動日本、台灣,劇情的確感人肺腑,作者為增加可看性,部份情節有可能虛構;但是咱「台灣阿信」卻是其人其事,因為人、事、物俱在。

  且說本文主角-廖芽女士,出身於嘉義市,七十三歲屬龍,受的是日本教育,高等科畢業後,適逢台灣光復,師資缺乏,而取得小學教師資格,任教於鹿滿國小,因率性直言,得罪許校長(適巧是筆者大姨丈),致被改調社口國小。

  翌(三十六)年,台灣發生二二八事件,在暴動期間正巧她休假回嘉義,全省發佈戒嚴令,縣市交通中斷一個星期,無法返校上課,不久鎮壓公文下來,要學校提報在暴動期間未出勤名單,除非學校能証明清白,否則均列為嫌疑犯。當時洪恭乾校長知道此案茲事體大,為慎重起見在校務會議中表決,最後卻僅有葉調義教導敢保証。

  一兩個月後學校又收到縣府來的公文,要廖女去縣府報到,這一去就被帶上一部吉普車,中途換了兩次到一陌生處,被帶下車後,有人送來一杯水和饅頭,這時廖女已感覺不妙,接著眼睛被蒙上,吆喝站好,不久,槍聲大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炙熱的太陽光照痛了臉龐,才又甦醒過來。「今天的事,回去後不能說……。」面如鐵灰色的壯漢警告一番後,才釋回廖女。嗣後得知類似的情形另有奮起湖林徹校長及一位賴老師。

  同年與劉學詩鄉親(張德雄副會長表舅亦是家父老同事)結褵。其夫婿擔任公職不久轉而從商,因被鉅額倒帳,致背負不少債務,她貴有教職,惟幾經盤算,以其薪資雖勉可養家糊口,卻無力還債,最後毅然決然辭去教職,不畏艱難另謀生路。

  先是養豬,挨家挨戶收集餿水餵食,續增加養雞,用心記錄每隻吃掉的飼料,如果低於正常值的成長時間,就及早淘汰,如此過了幾年,已略有斬獲。嗣後,以短短一個月時間去學編織毛線,並取得日本講師証,開設補習班收學生(李會長表姐亦是學員之一),她以獨到的三角理論應用在毛線圖形的變化上,很受學員歡迎,授課到晚上九點,接著再趕做毛線至深夜一∼二點,如此幾年下來,經濟情況雖已大有改善,惟健康狀況卻很不理想。

  有天,一位親戚告訴他:「瓦斯一桶可以賺五十元。」她心想:如果一天能賣三桶,生活費就夠了。再則,毛線成衣也陸續出現在坊間,機警的她已準備改弦易轍,經多位有力人士的幫忙,隻身跑了幾趟台北,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取得液化瓦斯配銷權,這略有特權行業,在當時曾羨煞很多人的,幾年的經營,穩定而無挑戰性,總覺得「嘉義地區鳥不生蛋」,遂將該項事業交給大兒子去負責,「要賺錢就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故而舉家重心北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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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婦女,是創造台灣經濟奇蹟中一群不可或缺的功臣。左為台灣阿信-廖芽女士。

  在北上之前的民國63年,兩夫妻同時碰上麻煩事,一個好端端的家庭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中。事情是這樣的,有天情治單位找劉先生去問話:「日前與林金龍牙醫等幾位朋友吃飯,有說到『老頭家死了』,這話是從那裡來的?」拘留數天後,劉太太也進去了,兩夫妻隔離審問,日夜疲勞轟炸,並輾轉送到調查局,她都辯稱:「蔣公已很久未在電視出現,在家裡半開玩笑對先生說,可能老人家健康有問題,沒想到這無心的話,竟然會演變這麼嚴重。」對方更進一步約談員工,及打聽液化瓦斯同業,最後才有驚無險被釋放出來。

  北上的初期是由一位好友引進投資欣湖天然氣公司,參與開發管線工程,經過幾天的努力,最後公司經營全部歸於輔導會所有,生活再度陷入困境。

  其後與子女們研商,再創新事業,找有消耗性產品,終於最後選擇「衛生護墊」,早期(71年)很少人知道有這個產品,從設備、研發機械、成品,共花費二年,接著廣告費用等負債已超過三百萬,經以三兒子名義,借得「青年創業貸款」四十萬,自創「愛爽」品牌,以半自動化設備,全家總動員,力拼最大品牌,續開發紙褲、棉褲等系列產品,最多時員工有超過百位,幾年下來,已獲利不少,惟天有不測風雲,生意正值鼎盛時期,南港工業區內工廠屯積大量進口紙袋、材料、成品,76年民生東路淹大水,淹到「承美橋」,把整個工廠泡在水裡,面對畢生心血付之一炬,卻無暇去傷痛,因為國軍部隊大量湧到幫忙清運,泡在水裡面的發漲紙漿及成品足足清理二天,機械部份復建卻耗去半年。經歷此次嚴重打擊,全家人更為團結,賣力,如今子女們都已成家立業又置產,足以說明這一家人實在了不起。

  更感人的是在逆境中,先生健康不佳,長子也長年患病,直到83年英年早逝,媳婦棄家(迄今生死未明),拋下二女一子,廖女士為創造更大財富償債,而屢屢挑戰新事業,備受煎熬之際,仍須面對喪子之痛,以及毫無選擇餘地的承受三個孫子女的教養責任,如今雖雨過天晴,如此坎坷人生路,卻能越挫越勇,聞其歷歷在目的血汗經驗,真叫吾人慚愧萬分,過去總自認為已走過大風大浪,相形之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廖女士畢生除了追逐自身事業成就之外,也不忘善盡社會責任;不排斥採用頑劣不堪的員工,幾十年下來,僅一次帳款被「賭王」收了落跑,其他均能被感化,甚至於認她為乾媽,如今「義子」、「義孫」可大堆呢!其他,舉凡作媒、家庭糾紛、買賣糾紛,只要找上「廖桑」(有稱大姊頭仔),大都有圓滿結局。在人氣正旺的時候,有很多朋友支持她出任嘉義瓦斯公會理事長、市長代表等,她一生林林總總的成就,真可媲美「日本阿信」。

  總括,她成功的秘訣只有四個字:「投入」、「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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